第96章 人之將死[第1頁/共4頁]

柳從之微微一笑，眼神倏然溫和下來，寂靜了半晌，含笑安閒道：“你想看也無妨，隻要你有命活得那一天。”

柳從之卻不屑再看這部下敗將一眼，回身拜彆，海日轉頭看一眼痛苦抽搐的馮印，沉默垂睫，而後提燈跟在柳從之身後。

柳從之神采不帶一絲火氣，淡淡道：“你已掀不颳風波來，朕何必殺你？”

馮印雙眼發紅。

柳從之平叛返來，肅除馮印，威勢猶勝初即位之時，更何況他此番返來，還帶回了流落在外多年的小太子，新皇無後本是很多人一塊芥蒂，現在天子有後了，有些民氣頭一塊大石落地，鬆了口氣，也有民氣頭大石高高懸起，不得安寧。

“女人。”

她緩緩提燈在冷寂而混亂的宮中行走，一時有些恍忽，等回過神來，才發明本身走到了一個極度僻靜的地點。

他是被派來醫治柳從之的，但明顯，他現在的報酬是囚徒的報酬。

海日長睫微顫了一下，這女子秀美絕倫，可謂絕色，但平生飄零，求而不得，想來也令人唏噓。

虎摸一把睡瞄，再虎摸一把大狐狸。大戲要掃尾了，有點捨不得。

是日，馮印被抓，柳從之重掌宣京，皇宮又換了仆人，可謂是風水輪番轉，幾家歡樂幾家愁。

他並未在看海日，也未看任何人，但海日明白，如此的……如此的目光，必有針對之人，而那人，不管是誰，並不是她。

她出身淒苦，年事尚幼時便捲入戰亂，九死平生逃竄，顛沛流浪，終究倒是被月國王子收做女主子保住一條性命，今後流落異國，捲入風塵，步步走來，皆是身不由己，痛如錐心。

“此番多虧有你。”柳從之長歎一聲，柔聲道：“其間事了後，你籌算如何？”

鄙棄比仇恨更輕易激憤馮印，柳從之很清楚這一點，他好整以暇地淺笑：“你說得不錯，好久之前，我這條命就是從閻王手裡搶返來的，過一天少一天。”

這地界隔著老遠便有那很多人扼守，靠近了結反而無人防備，看上去很有些蹊蹺，海日不欲深想，再度回身，身後卻傳來一個聲音。

屋外月色潔白。

海日驚詫轉頭，搜尋了半晌後昂首，纔看到了躺在樹冠上的阿誰少年。

她平生最恨，也最敬的，便是她的師父……將她從一個泥沼帶進另一個泥沼的，傳奇男娼隨錦。

柳從之淡淡提示：“你也交了我這個仇敵。”

閻王爺啊，你到底收不收我們天子啊？這麼下去另有完冇完啊！給個痛快不可麼！再改朝換代兩次小老兒時令何存！屆時如何顏麵麵對先祖啊！

海日低聲驚呼：“陛下！”

馮印嘲笑：“當然。”他或是不自量力，或是執迷不悔，但時至本日，這並不首要。

與此同時，千裡以外的月國，另一場紛爭卻到了最緊急的時候，有人要奪皇位，有人要保皇位，皇室內鬨，大臣分門彆派，軍隊騷動，百姓不安，一場競相追逐的大戲，誰是棋手，誰是棋子？

白夜描述狼狽，神采卻仍然淡然，手腳被扣身上統統藥被搜刮一空，他便哪兒都不去，躺在樹冠上發楞，這時瞥見海日，眼中卻閃過一絲罕見的迷惑之色，細心地打量這個提著燈的奇特女人，過了一會兒，道：“我見過你。”

是夜，柳從之於書房獨坐很久，步步思考，下完了一盤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