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木鐸[第2頁/共4頁]
她低頭考慮一番,“你受傷了?”
澤芝扶著他的手,僵了僵,眼眸也飛去那山穀的煙霞當中,“想不想約莫都是如許的……”
有人進了院子,那身影她再熟諳不過,玄色長袍的衣角沾了新謝的花瓣。他踏入廊下,在她身邊立足好久。暮色溶溶,風入廊下,將她額前碎髮吹亂。他俯身將她抱起,進了屋子,謹慎將她置於榻上,替她蓋好被衾。又將一旁碳爐裡細細添了新碳,在一旁熏爐中鋪了暖息香,未幾時,煙氣輕騰而出。
他斜著眼瞅著她,“人?我這莊子裡頭,上高低下前前後後幾百號人,你找哪一個?”
“不可,我必須見到她。”她站起家。
香陣,她隻在書院極殘破的一卷書柬中看過,零寥落落恍惚不清的筆跡,覺著奧妙非常,卻冇法體味。雖說也是亂民氣境令人龐雜失神,但已分歧香氣結陣,實在極其不易。香氣忽侵,千變萬化,還需藉助風、時、地氣。稍有竄改,便難以操控,此中之人也將困頓難出。
他晃了晃,勉強站住,身後有人上前,將他扶了,“你費瞭如此多的心機,又傷成如許,這便值了?”山風倏忽而過,她身上的紅裙獵獵。
長亭立在竹樓邊,“這山間無處不是生靈,草木飛禽走獸,各自有思。與白麓山並無分歧,緣何你當初救了那兩隻白鹿,對它卻如此涼薄。”
她喜滋滋邊嘗著新釀,邊將酒分入各式酒器當中,等忙完了,麵上已豔若新桃雙眼迷濛。搖搖擺晃走到廊下,坐進椅子裡,眨眼工夫已經睡得沉沉。
他頓住腳步,緩緩轉過身來,臉孔神情淩厲肅殺,沉聲道:“還不速速返來受罰……”惶惑間麵前氣象散去,她已回到亭中。
木鐸,仍儲存著上古遺風,山民在層層而下的田間耕作。手搖木鐸的采風墨客,在田埂上聆聽著山民的歌聲,細細錄在木簡之上。
模糊青赤白蓮華的香氣,氤氳而起,麵前空空茫茫不見絕頂。偶爾瞥見倉促而過的身影,皆無色無聲。師父在浮曲閣展卷而讀,無城一手握著酒盞細看一柄長劍,傅隱在長慶樓與人笑談,舒窈身子已沉重在廊下凝神,凡音正偎著凡芷睡得苦澀……零散的景象如白駒過隙,倉促而過,伸手而不成觸及。遠遠見著雲棲被縛在木架之上,遍體鱗傷,當下大急,欲上前檢察,可不管如何,都冇法靠近分毫。
長亭走到山鹿身邊,俯身將它抱起,走至身側的山溪畔,將它傷處清理潔淨,又餵了它一顆藥丸。手邊不知何時多了一張烏黑的毯子,他將它細心擋住。
青羽來到這裡已經好些日子,卻仍未尋到半點雲棲的陳跡。她住的寨子在山林最高處,不知何故,寨子已荒廢好久,冇有火食。她隨便擇了一處高腳竹樓住下,白日裡四周尋覓,早晨回到竹樓裡歇息。
天亮的時候,日光落在麵上她才醒來,下了竹樓才發明,昨日那隻鹿仍伏在那邊,已冇了動靜,卻剛好阻了她的路。她用腳撥了撥,覺出它身上仍有微微的溫熱,繞過它籌算分開。
他取了書卷,在榻邊案後坐下,展卷而讀。屋外夜色漸深,她似有不適,皺著眉俄然哼哼唧唧地翻了個身。他倉猝上前搭了她的脈,深思半晌,取了藥丸碾碎。扶她半起了身子,哄沉迷含混糊的她喝下……直到新月高懸,他才分開,而他拜彆時身形扭捏,手按在肋下,血正噴湧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