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20章[第3頁/共5頁]

慕容衝抬手止了他的話：“方纔苻堅已經中箭，秦軍再勇也是強弩之末，樓車也不過被炸了一座，你為何不持續打擊！？”他咄咄逼人道，“是你心疼我燕軍死傷太多，還是心疼秦軍守兵死傷太多？！”

李氏心中怦怦直跳，算是明白為甚麼這男人躲在角落總也不出來，如果被人認出是個鮮卑人，怕不被活撕了！可他又清楚穿戴秦軍的鎧甲，混在傷虎帳裡養傷――若說她不恨鮮卑人，那是假的，她的嫡親故裡便是毀在這幫兵匪手上，可那恨又是昏黃恍惚的，起碼她不能將本身設想中的惡魔與麵前這個英偉而又帶點無助的男人聯絡在一起。她驚奇不定地正要再說甚麼，忽見傷虎帳門帳一掀，一個滿臉血汙的軍漢厲聲道：“還能動的都上城樓去！白虜攻城了！”方纔還在爭搶吃食蹲地大嚼的男人們三三兩兩地站起家望外跑去，那多吃到幾口的另有力量罵道：“死前總算吃個飽，再殺得幾個白虜墊背，劃的來！”

傷虎帳就安在雍門城樓之下，作為主疆場，此處攻防尤其狠惡，動輒便有斷肢殘腿的傷員被流水似地抬下城樓，望裡一放，便有前些時候送來治傷現在傷勢略輕一些的男人自發自為地站起來跟上樓去，去彌補守位，這一去，絕大多數都再不能返來。傷虎帳裡橫七豎八地躺滿了人，腸穿肚爛者有之，遍體鱗傷者有之，瘸腿斷腳的有之，城樓上狠惡的喊殺聲慘叫聲兵刃相擊聲精神互撞聲無時無刻爆在人的耳中，人間天國亦不過如此。

數十個重傷兵士跟著那軍官，默不出聲向城頭跑去，俄然一陣哐的巨響突破了這片死寂，統統人都不由自主地止了腳步，昂首望去，黑乎乎的城牆上竟被砸出了一處豁口，在震天的喊殺聲中，第一個燕兵躍出堞牆！

一時群情又是嘩然驚懼――本日之戰，他們已是拚儘儘力，雖幸運未敗，但本色上已是窮途末路，慕容衝又要做甚麼！真要逼地他們魚死網破玉石俱焚麼！

苻堅放手，戰書委地，竇衝一眼掃去，便見到那觸目驚心腸一行字“衝此次引兵而來隻為複仇，何忍見生靈塗炭英魂枉死，若天王肯以首惡竇衝抵罪，則衝引兵退回阿房，長安之圍可解。”

男人驀地昂首，雙眼中迸出一絲寒光，隨即又斂神收去，換上一副嚴峻而要求的神采。

此戰楊定率中軍主力步兵衝鋒攻打雍門，韓延與段隨兩軍分兩翼助攻，高蓋則率馬隊在後壓陣兼保護慕容衝，現在見兩邊都殺紅了眼似地，戰況已趨白熱，便對慕容衝道：“皇上，楊定甚為英勇，但是韓高二軍一向掉隊佯攻罷了，如果楊定一頂不住了――”慕容衝如何會看不出來，若非手頭無人，他那裡會派那兩人上場，現在隻能但願楊定多撐一會兒――長安軍民不過是在苟延殘喘，待他們最後一口氣拚光了，則此城必下。

李氏跌坐在地，那軍漢現在才見是個女人，因此便也罷了，一揮手促聲道：“快走！上城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