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36章[第3頁/共5頁]

任臻垂下眼睫，不再看他：“答覆國書，賀吳王登極之喜。”

任臻手掌忽靜，覆上袍麵，半晌才緩緩地吐出一口氣來，隨即揚了揚手，命什翼珪退下，他累得很，現在隻想一人悄悄。

時價寒冬，烽火紛飛的北境中原終究等來了長久的安靜。去歲的關中大戰以後，慕容衝之西燕連下長安，新平，數月以內一掃關中四塞（注1）以內的大小殘敵，坐擁八百裡秦川，建國立業，雄據一方，自江東司馬氏起，天下再也無人敢目其為草頭天子，豪強匪軍。

而後他很久地諦視著掌中紅袍——綈袍之義，寄意乃是身處異國，亦不忘舊情。更是以語出自秦相範雎（注2），範雎何許人也？幫手秦昭襄王用兵六國的第一謀士，主張的也恰是“遠交近攻”——與他本日所定之策不謀而合。

階下的錯金博山爐焚地正旺，兩旁擠擠挨挨站了一地的人，卻一聲咳喘不聞，俱是在等著這西燕之主發話。

任臻抬眼看去，倒是一席暗紅綈袍，乃厚繒所製，又因是姚嵩常日裡穿過了的，半新不舊地更顯得素樸無華，不由一怔，伸手幾次摩梭，暗自測度真意。

注1：關中四塞指的是東潼關西散關南武關北蕭關.涇渭平原（今陝西河南）居其四關當中，故古稱關中。

“衝哥”離不開我，而非他任臻離不開我。嗬。。。這是警告，還是威脅？曾經冇心冇肺吊兒郎當纏著他學文習武兼拆台偷懶看春宮的青年現在城府萬千，構造算儘，他居高臨下地奉告他——今後以後他慕容叔明，如果識相，還能做大燕的肱骨重臣，如果不識相。。。隻怕此人主亦不會沉淪舊情。。。事到現在，他是該欣喜還是失落？

不管二人前路如何，幾時得以再見。。。隻怕這亂世當中唯有姚嵩，眼中所見，是真正的他吧。

慕容永氣血翻湧，嘔地幾近想當場撕爛本身的胸腔，他鍥而不捨卻又徒勞無功地喊了聲：“任臻——”這些光陰忽遠忽近時好時壞，你究竟想如何？

來者恰是方纔返回長安覆命的什翼珪——任臻改過平回京便是派他沿途庇護姚嵩去蕭關，此人安然返來，自是意味著姚嵩也全須全羽地回到父兄身邊了。

慕容永猛地推開任臻，跪下膝行著後退數步，重重叩首：“微臣不敢！”

“稱帝。。。就稱帝罷。”過了很久，任臻低頭啜了一口酒水，無動於衷似地，“早些年我們西燕城隻要阿房，兵不過十萬，我都敢即位稱帝，慕容垂好歹占了關東全境，連我們前燕的都城鄴城都已在他手中，如何就不能稱帝了？”

任臻至此俄然變臉，連連叱問，皆帶雷霆之怒：“朕命你在長安整軍不得旁顧，你就敢陽奉陰違暗中追殺朕下旨要放的人！調派全軍死士都不消叨教一句，你眼中另有冇有朕！現在的大燕是聽你慕容永的還是聽朕的？！”

“對呀，朕也是過後才知他的去處呢，一向都不及相告，叔明這是向張大國師學了未卜先知的神通了？”任臻讚成似地一點頭，笑意卻一絲絲地固結成冰，他揚起手，鳳凰殿後的幕帳忽而掀起，走出一名少年武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