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鄉音調[第1頁/共3頁]

即使母妃的音容笑容已然恍惚，曲中的每一字每一調都深深地烙在腦海中，至今仍清楚非常。

院內正中是一條龜裂的青石板路，滿地狼籍，四周雜草叢生，正劈麵的殿宇已塌了半邊，兩側也是破襤褸爛，不見一處整齊的屋舍，若不是親眼看到，不管如何也設想不出皇宮以內竟然另有這般處所。

高曖方纔還曬得發暖，這會兒不知怎的，卻有些冷了，趕快轉了身，快步朝巷外走，深思著找個宮人帶她歸去。

這些日子她垂垂明白了一個事理，本身現在再不是阿誰帶髮修行，每日隻須誦經禮佛的小女人。

高曖見她滿臉泥汙，臟得全然看不出本來臉孔，但瞧著也不如何嚇人，便又問：“這位婆婆，叨教方纔所唱的那歌兒是從那裡聽來的？”

這麼想著，心頭愈發煩亂，等回過神朝四下裡望時，卻發明四周的殿宇精美與本身所知的那一小片迥但是異，全然不知到了那裡，本來剛纔隻顧渾渾噩噩地走著，不知不覺竟迷路了。

她發覺對方眼神有異，不由得防備起來，正要向後退，那人卻俄然跳起家來，猛撲到她腳下，跪地叫道：“娘娘！”

“臣妾這裡恰好有個計算，以是才說讓皇妹幫著一起籌劃母後壽宴。這一來她身為公主，於情於理都是名正言順，任誰也說不出個‘不’字；二來陛下也曉得前些日子皇妹與母後有些衝撞，不管是非曲直，老是有些惱她，倘若此次壽宴辦得好，就說是皇妹的功績，陛下與臣妾也在旁幫襯兩句，母後一歡暢也許便不惱了，陛下也可趁機複了她的俸養，量朝中那些言官也挑不出刺來，如此了結了幾樁苦衷，臣妾也恰好安逸些，不是一舉多得麼？”

“……你為何綾羅不織聽山歌，那郎的歌兒聽不得……”

高曖不由心中苦笑。

她顧不得驚駭，便乾脆排闥而入，朝井台那邊走了疇昔。

“婉婷說的是，那……”

皇後扶著高旭坐下，又疇昔將高曖悄悄拉到近旁，纔開口問：“陛下看雲和本日氣色如何？”

高旭仍舊皺眉搖了點頭：“這話雖是不錯，可母後的壽宴畢竟是非同普通，若到時萬一出了甚麼岔子，可怎生是好？朕瞧著，此事還是從長計議吧。”

纔剛跨出兩步，就聽背後一陣幽幽咽咽的歌聲從巷子深處傳來。

本來是個瘋顛的人。

高旭連連點頭，跟著對高曖道：“皇妹，和親之事朕對你未免有些刻薄，現在既已疇昔，就不必再提了。此次壽宴盼你實心用事，莫孤負了婉婷的一番苦心，到時朕這做皇兄的必不會慢待你。”

“……郎在外間打山咯，妹在房中織綾羅……”

高曖不覺有些絕望，可想著此人竟會唱這首小調，心說莫非她也是從夷疆那邊入宮來的，又或者曾經是……

“臣妾大膽問陛下一句，為何就不能指定皇妹呢？”

這好些日子不見，高旭方纔一看到高曖便覺出她神采不佳，這時再細細打量，就見那張本冇多少赤色的小臉又清減了很多，還平空多了幾分寂然愁苦之色，愈發顯得不幸，心頭也不由微覺惻然，下認識的彆開了目光，竟冇作答。

這話聽著倒像有幾分在抱怨的意義，可高旭卻涓滴冇有著惱，反而麵露羞慚之色，乾咳了兩聲，才更有些難堪的道：“朕也知這些日子委曲了皇妹，隻是與崇國和親一事未成，滿朝文武群情紛繁，邊鎮一天一個奏報，官方傳言四起，攪得朝堂上也是不得安寧，朕身為一國之君，若不做出個模樣來，隻怕難以服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