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放手[第2頁/共3頁]

景辭道：“姑姑放心，已無礙。”

這一場疾風驟雨終是倉促告終，馬伕的腰帶還未繫緊便要涎著臉到陸焉跟前奉承，被春山一通亂扯拉了出去。門關上，一時無聲，丟在地上的肚兜褻衣再撿起來，簾子背麵有纖細難辨的腳步聲，她將那張綠底紅花的簾子撩起來，暴露個衣衫半露的香豔風*騷。臉龐身材還是一樣的，眉眼風情卻變了，她本身也顧不得，要往死裡糟蹋本身。

趙妙宜的出錯工夫還冇能學到家，說話一個捏起嗓子的做派，走路還是大師閨秀蓮步輕移、穩穩鐺鐺。

來了，她心中瞭然，世人都閒得發慌，最愛說人是非，她這些事不知在都城各府的飯桌上被嚼過多少回，或是嚼得爛了，太後亦有耳聞，不過既差人來問，老是好的。她抬眼看向玉珍，緩緩說：“提督大人在宮中數十年，慣會服侍人的，到了提督府樣樣都妥當，自不必擔憂。隻是提督大人事忙，連續好幾日見不著人，臨走也冇來得及伸謝，我這內心到底是過意不去，煩勞姑姑回宮，若見著提督大人，也替我致一聲謝。再而那日在永平侯府，這兩個丫頭頂頂的不頂用，見我落水一個個的嚇得腿軟，府上又都是仆人，總不好…………想來想去，隻好求了提督大人，閒話也少些。”她心中雖已有大抵，但話到嘴邊還需繞三繞纔敢出口。

景辭落座，亦不必等她開口，長話短說，“奴婢此番，一來是替太後孃娘瞧瞧郡主，二來也是有話要說。”

她扯了帕子，由白蘇扶著坐起家來，眼睛的紅腫已好了很多，點一點頭，“曉得了，這就疇昔吧。”轉頭對景瑜道：“姐姐在此歇息，如有事，叫丫頭去綴景軒支會我一聲就成。”

景瑜道：“你瞧他那模樣，瘦得脫了形，誰看了不悲傷，更不要說大伯母。伯父遠在西南，唉…………還是少曉得的好。”

桂心辦事夙來妥當，號召客人在花廳裡用茶，本身就在桌邊陪著，見景辭入門來，二人皆起家施禮。玉珍屈膝，安慰道：“郡主節哀。”

□□如許,本年多少。庭中櫻花樹抽新芽,鬱鬱沉沉一樹爽利滴水的綠。新葉下黑的棺槨白的麻衣,女人的眼淚似水,流不竭。景煦在這一日夜之間衰老,已然塵滿麵、鬢如霜。癡聰慧呆望著堂中一副棺木，不吃不喝不睡，大夫人看得揪心，隻差跪下求他。瀟湘苑常常一靜，等著的都是撕心裂肺的哭喊聲，籽玉的孃家人來,再鬨一回，景煦半個字不說，任人拿話戳脊梁骨。

她一愣，不解又猶疑，看著他一語不發。

他提步欲行，她猛地撲倒在地，抱住他的腿，扯緊了他繡著蟒紋的月白曳撒，“你去哪？你要去哪？”這聲音淒厲，如鈍刀掠過空中，茲茲的撓著耳根。

也不是悲憫，也不是討厭，他的情感淡而又淡，彷彿昨日各種已入流水逝去，他麵前隻是陌生人，“月尾趙女人就該滿十七了吧？”

他理好了她領口上碧綠如煙的纏絲盤扣，悄悄看她一眼，留給她的最後一句竟然是兩個字，“走吧。”隻這一頃刻，那些恨不能殺之而後快的仇，寒夜裡令她夢魘連綴的恨，都被這輕飄飄的兩個字推倒抹平，那恨要往那裡去，仇要找誰來報？原覺得是個無底深淵，誰知才跳下就落地，她在錯愕裡失了靈魂，張口卻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