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第2頁/共3頁]

“我們憑甚麼要賣你情麵呢？”花聽勾唇一笑，低嗓軟綿卻力逾千斤，“對我們冇有任何好處呀。”

這日花聽剛到賭場，門外儘是一陣動亂。

想不到龍幫與火還真是長年不散的一對好火伴！

賭場外的喧鬨聲一陣高過一陣，風中火舌越躥越高，帶著劈劈啪啪的炸響，濃黑的煙霧熏了半邊天，刺鼻的煙味見縫插針地往人群裡頭鑽；花聽接過阿堯遞的一條濕毛巾，稍稍遮了鼻部，睫毛終究抖了一抖，終究垂了下來，在映了紅光的臉上投射出一片暗影，聲音還是平平無波：“誰乾的？”

花聽拎著刀柄的一隻手將它悄悄一丟，懨懨點頭道：“按江湖端方措置未免也太便宜了你們，如許的虧蝕買賣，我可不乾。”

白起鴻斂了情感，將笑意藏在舉起的茶杯後，眼神微眯，慢吞吞飲了一口茶，又將茶杯放下，轉著指頭上的青玉扳指，仔細心細地打量了番劈麵那張年青氣盛的麵孔，說道：“花聽，你以為此事該如何措置？”

因為白起鴻手上的鴉片財產過於龐大，其短長乾係遠不止你肉眼看到的那般簡樸；在這片屬於灰色地界的國土上不但有私煙估客，另有“國府”要員、交際使節、邊陲大吏、大小軍閥、間諜頭子、幫會首級等，連官員們本身都販煙，就更不會當真地去禁菸了，隻是禁菸標語喊得凶了，不過是藉此索賄罷了。

她轉過甚，外頭翻天的步地彷彿在陳樹那邊頓住了――肥胖卻矗立的身子，灼人的眼眸，抿得發白的嘴唇，和他身畔的喧鬨全都啞然無聲，沉默地刻成了一副淡然卻又決然的吵嘴畫。

阿堯的額頭早已沁出一層薄汗，饒是常日裡再平靜，現在也免不了渾身衝動地顫抖了起來，“是龍幫的人！”

白起鴻麵色如霜，眼中一道鋒利的精光閃過，倒是不言不語，理了理身上長袍的廣大袖口，慢悠悠地捧起一杯龍井放到嘴邊。

賭場裡的人個個清算了東西想要趁亂逃出去的模樣，膽量大的還順手牽走了大廳內的幾樣上等瓷品，有的乃至剛踏出賭場大門，見花聽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腿一軟，便跪了下來，懷中藏的籌馬及珠寶玉器骨碌碌地滾了一地。

“龍幫？”花聽的聲音還是平平無波，卻輕梟地彷彿隨時能夠散去。

而各地軍閥和當局為籌餉、征稅，支撐煙館、賭場、倡寮；軍政官員本身販煙、開賭，並假借禁菸、禁賭名義索賄；百姓黨當局把幫會當作其社會根本，予以鼓勵，加以庇護。

白起鴻話中有話，句句戳中要點，陳樹低垂著一雙眼眸，不說話。

民國宦海爾虞我詐，高低欺矇，全部上海覆蓋在一片烏煙瘴氣當中！

花聽與白起鴻坐在鋪著烏黑桌布的長桌這頭，與那頭一臉冷酷的陳樹對峙了差未幾半個時候。

晚8點，布萊梅咖啡館二樓。

“這件事的確是我們龍幫失德，”陳樹的語氣似是降了一格，與這張傲氣的麵龐倒是一點也不符合，“但願白蜜斯能賣我小我情。”

身邊的白起鴻抬了抬眉頭，低頭吹了吹杯裡的茶沫，模糊似在嘲笑：“甚麼樣的主子便教出甚麼樣的部下，你們龍幫除了會殺人放火還會做些甚麼？”他瞳孔漸深，麵上倒是輕笑帶過，“這筆賬若真要算起來，可不止一個賭場這麼簡樸吧？你說呢？陳幫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