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事發[第1頁/共3頁]
“管家安在?”狄應坐在銅鏡前,身後仆婢正忙於束髮,聞言,微微垂首,“奴婢不知”。
一旁侍立的下人們都不由得提心吊膽,縮手縮腳起來。
話音未落,全部抱陽軒的主子婢子裡裡外外跪了一地,那名仆人更是趴在地上縮成一團,渾身顫抖,“徐管家閣房說自打前夕事了,徐管家便一向心中不安,昨晚夜深人靜時,不知為何俄然暴起,不管不顧摔門而出,一起直奔······直奔······”說到此處,再也不肯往下說了。
狄應雖早有預感,神采仍不由得更加黑沉,短而齊的指甲因偶然的顫抖敲擊了碗碟收回輕微的響動,多年的殺伐與策劃早已讓他練就了一身不動如山的本領,怒意與不安在腹中兜了一圈,化作臉上的凝重,收攏五指攥起拳頭,狄應沉寂說道,“喚徐氏前來。”
“嗯!”
徐嬸此時正跪趴在床邊,攥了一條白布巾,一麵幫徐管家擦拭額頭鬢角的汗珠,一麵哭哭啼啼唸叨不斷。
“嗯?”狄應抬開端,目光無波無痕,卻看得仆人頭皮發緊,汗如雨下,但念起阿誰婆子所說實非小事,他也是有眼色的,大庭廣眾之下道出,就等著腦袋搬場吧,可又不敢妄自懇求老爺將旁人逐出,進退不得,一時冇了主張,隻得死咬著下唇不吭聲。
內院,抱陽軒中,狄應兩臂平伸,任由兩名僮仆幫其著衣,繫帶,套履,又有幾名下人端盆,倒水,送來早餐,出出入入,好不繁忙。
徐嬸沾枕即睡,徐管家躺在床外展轉反側,蓋了兩條棉被,還是渾身發冷,腦筋昏昏沉沉,一向熬到晨光初露,搖醒了徐嬸,交代了一番話,睡意方纔垂垂湧上,閉了眼,不一會兒便甜睡疇昔。
唇瓣略勾,擱筆於白玉筆枕,稍稍退開,一幅湖光夜荷圖躍然紙上。
“到底是遭了甚麼孽,昨日還好好的······”
目睹著到了朝參的時候,象牙笏,笏囊,馬匹,昔日都是徐管家提早備好,不必另行叮嚀,幾年來從無變動。
狄應目光如刃,緊盯著徐嬸麵龐,見其怯懦不似假,悲懷亦如真,話語當中本就真真假假,徐嬸也有些底氣,便冇瞧出甚麼,待她言畢,寂靜半晌,又問,“其間管家可說了甚麼······”
“嬸子可要服膺,甚麼當說甚麼不當說。”言罷,齊越抽了她手中的白布巾,點點頭,“出來吧。”
徐嬸戰戰兢兢地立於門邊,指節掐得發白,說話也磕磕巴巴,“昨夜亥時,老婆子正······奴婢正睡著,老頭子······夫君仍坐在屋內望了燈燭發楞,不肯寢息,迷含混糊間聽得老頭子一聲大呼,接著拔地躥起,飛奔出門,我放心不下,倉猝披了件衣裳跟上,就見······”,往下,按著昨夜景象照實道來,天然免除了丟棄死嬰一節,隻說白手入白手出,在東院呆了一刻鐘不知做了些甚麼。
半刻鐘不到,回稟的仆人後背已被盜汗****,雙眼泛白。
狄應麵色垂垂冷硬,強大的氣勢壓得人喘不過氣。
“徐嬸!”仆人高喚了一聲,“我明白徐嬸憂思在懷,可話不成胡說。”
“夫人······老爺······”,小丫頭捂著心口半彎了腰,氣喘籲籲地突入正堂。
“去召徐管家前來。”狄應叮嚀道,話音剛落,便有一仆人倉促忙忙地朝外小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