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違逆[第1頁/共2頁]
仙道被尊為三界之主,居天域,統六合,轄製四方,不但因仙者大多清心寡慾,無權欲之心,無好戰之性,還因其修法高深,以一界之力平天下亂,威懾寰宇,保五行安寧。
古樸的紅漆門下尚殘留著笤帚劃過的陳跡,透過一指寬的門縫,模糊看到院內一名滿頭華髮的老婦人抄手在空位上交來回回地踱步。
將軍府內,年過半百的徐管家同幾名靠近的下人交代好了近幾日的庶務後,黑夜已悄無聲氣地放開了他富麗的衣袍。
“老頭子・・・・・・這是咋啦・・・・・・”老婆的疾呼聲從院間斷斷續續鑽入耳際,徐管家傾儘儘力欲將目光從死嬰身上,可虛空中似有一隻無形的手拉扯著他的心絃,叱令他死死盯著那雙眼睛。
但這雙眼,渾沌暗淡,恍若宣紙上油墨半乾未乾,驀地濺了水漬,筆跡混作一團,恍惚不清,濃黑的瞳人熔化於慘白,全部眼眶填塞了一顆灰色的眸子,細細觀之,似有霧氣氤氳。
死人的眸子,吵嘴本不清楚,可白翳在外瞳人在內,各占其域,是絕無倒置或異化的。
瞬息間,徐管家墮入前所未有的驚駭中,慘白一步步爬上那張充滿褶皺的臉,心跳咚咚如擂鼓,捂著胸口的手掌愈發用力,驚駭地瞪著桌上冰冷的死屍,目眥儘裂。
莫非・・・・・・真應了老爺的猜想,將軍府內有厲鬼作怪?
徐管家攥著袖口縮緊了身子,細心提禦北風入懷,快步走過遊廊,穿過門洞,來到一處低矮的院落前。
“我先出來瞧瞧,”徐管家扯開了她的手,徐行走向屋內,身後傳來了老婆的嘀咕聲,“著了魔不成,這麼不吉利的・・・・・・恰好要留著。”
昨夜絕非如此,他敢對天賭咒。
鳳行駭然驚立,身影飄搖,落落如風中殘燭。
“你可返來了,”老婦人疾步上前,接過燈籠,待徐管家回身插好門閂後,方急不成耐地低聲問道,“老爺起疑了嗎?”
鳳行呆立太極鏡前,寂靜很久,幾番警告本身這非幻象後,晦澀出聲,“如何會・・・・・・”
“此乃恒海,處於慶國邊沿,以人間時候輪算,昨夜雞鳴時分突現此景。”
仙法,修心為上,次而修行,修術最末。
太上老君迎著鳳行近乎逼視的目光,昔日通俗淡然的麵龐上竟透出幾絲無法,“仙者觀人,如戲籠中鳥,寰宇視仙,不過如是。即便合眾生之力,在其眼中,怕也不過是啾啾鳥鳴,權作逗趣罷了。”
“老頭子,方纔是你・・・・・・”尚未看清屋內幕形,話便脫口而出,道了半句又卡在了喉嚨口,半張著嘴一臉蒼茫地望著徐伯。
“恒海,慶國。”鳳行喃喃道。
“推演算之,一無所得。”老君回身,在鳳行火急的目光下,一派安然地緩緩道來,“論及本領,天上地下――孰敢稱雄?”
徐管家在門前站了一會兒,長長歎了口氣,探手推開門扉,抬腳邁入這座粗陋的小院,“我返來了。”
拎了一盞棗木手柄的紙皮燈籠,如豆燭火輕顫,腳底恍惚的影子隨之閒逛,惶惑然似幽魂遊走。
灶台底燃了乾柴,不時劈啪作響,徐嬸一邊將盛好的熱菜放在木桌上,一邊往鍋裡倒水,心不在焉地唸叨著徐管家做下的荒唐事,俄然,一道鋒利刺耳的嚎叫聲穿透青瓦屋頂,直刺入茫茫夜空,驚得徐嬸渾身猛地顫抖,烏漆瓷盆摔落在地,沁涼的井水濺滿了褲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