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子[第1頁/共3頁]

天外天，仙上仙，是為何方神明？

並非再為人父的忐忑不安，狄應非常清楚，而是尤良的這聲慘叫過分駭人，如厲鬼嘶鳴，如十七年前阿誰婦人臨死前的哀嚎。

狄應猶安閒門外盤桓苦等，如同法場待斬的囚徒，喜也好悲也罷，隻差臨頸一刀。

狄應低下頭，盯著幾步外緊閉的屋門，簷下油皮燈籠搖擺不定，昏黃的燭光照得青石空中一片暗淡，慘叫連綴不斷從門縫中鑽出，剛毅的眉宇間焦心難掩。

少年厥後如何？

棋盤一動，瞬息顛覆棋局――寰宇動亂，三界五行可有活路？

那是一個描述乾枯的婦人，麵色枯黃，骨瘦如柴，乃至看不出年紀，兩隻火棍般細弱的手臂緊緊護著凸起的肚子，行動顛簸地跟在避禍的步隊末端，時不時加快法度好不讓本身落單。

仙岩極頂之上，祥雲瑞照，仙霧飄繚。

白日砍殺敵軍的刀戟重新對準了無辜的百姓，因饑餓而肥胖的雙股想要跑過結實的馬匹的確癡人說夢，一番戲耍的追逐下，逃脫者寥寥，那婦人理所當然地落入了豺狼的虎倀。

守門的仙童倚欄熟睡，鼻息間嗤嗤呼響，大鳥化作的人形微微一笑，邁入敞門迎客的殿宇中，朗聲道，“老君，應昨日之約，鳳行特來助火煉丹。”

三月中旬，本該朗月當空，疏星裝點，可徹夜・・・・・・狄應昂首瞻仰夜空，通俗如墨，不見亮光，厚厚的雲層諱飾了月盤，寥寥幾點星子也收斂了華彩，寂寂無言。

年紀悄悄就成為主公的左膀右臂不是運氣使然，除了英勇和睿智，另有異於凡人的機靈。

狄應想不起來了，用力晃晃腦袋，儘力從回想中擺脫，醒過神來，俄然發明一個可駭的景象。

門內俄然傳來一聲布帛扯破般的慘叫，如一道雷電兜頭劈下，驚得狄應渾身一顫，四肢百骸緊跟著顫抖起來。

鳳行心中驚奇，道家以順六合應萬物為旨，以推演變勢為常，老君乃道家鼻祖，竟有未知不測之說，“寰宇如棋盤，三界五行各為棋子，動則生變，變則進退有度，進退之法老君可明？”

即便她是細作的能夠微乎其微。

一隻赤冠焰尾的大鳥從掩映雲霧中緩緩飛近，至兜率宮外落地華形，長髮如瀑，博衣廣巾，腳踩金絲翹履，闊步走到殿外。

水麵高低起伏，赤色刺目，耀得狄應心頭直跳，胸中燃起一股煩躁，擺擺手，“快去吧。”

他堂堂平沙將軍，一品君侯，府中姬妾如林，庶子庶女更是無數，何如正室身虧體弱，使他年逾不惑，獨一一嫡子繞膝，嫡派薄弱，血脈禍亂之源。

老君鬆開五指，任丹瓶飛離，回身走到殿外，眺望遠山雲霧，繁星掩映此中，熠熠生輝。

老君似是洞穿了他的迷惑，揚手探出，迴旋的祥雲葫蘆便落入掌心，哈腰放到鳳行麵前，“天下之物生於有，有生於無。”

“應哥――”

彤壁朱扉，重簷丹楹，琉璃瓦下鳳行靜待仆人邀客，好久不聞反響，貪睡的孺子抹著吵嘴涎水跌跌撞撞跑出去，睡眼惺忪，“道尊叮囑，上仙駕臨不必通稟，自請入內便可。”

十七歲伊始，他便拋下妻兒奔赴疆場，很多年來，飲熱血，啖生肉，白骨作戟，人皮為衣，從一個避債逃家的稚嫩少年到腳底白骨累累手握大權的舉國將軍，他都未曾這般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