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第2頁/共3頁]
“蘇玨……”楚羿俄然側過埋在手臂間的頭:“我當年對不住你,亦從未對你好過……隻是我現在想對你好……是不是已經來不及了?”
“國仇且罷了……家恨呢?”
他酒量不佳,隻兩杯下肚,便感覺頭暈目炫,難以支撐。
楚羿兀自閉了眼:“一朝天子一朝臣……但凡是一腳踏入這宦海者,想必身後都備著副棺材。盛極必衰,物極必反,人有人的氣數,國亦不異。現在朝堂如此,或許隻是氣數儘了。”
鬥室內寂然無聲,氛圍好似固結了普通,讓人透不過氣來。
卻忽聞聲耳畔有人溫言勸道:“莫再喝了,傷身。”
蘇玨又感覺胸口像被甚麼人攥住了一樣,擰著似的疼。
“這棋……本是我方家之物。我出世之年,父親為慶我出世,便特地托人去滇南燒製了一套永子,又選了上好的側楸木製成棋盤。這棋盤下方,便刻著我的名與生辰。”
見楚羿不答,李堯橫眉嘲笑,持續詰問:“為人子者,殺父之仇該當如何?!”
李堯錯愕。
楚羿起初從內裡拎了兩壇酒返來,與李堯也隻對飲了一碗。因而這剩下的烈酒,便一碗接一碗,儘數灌入了先生腹中。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楚羿終是顫顫地深吸了一口氣。
蘇玨眼睜睜地看著李堯出了先生家門,背影垂垂消逝於村間巷子。又過了約莫一盞茶的時候,楚羿方纔抓起一旁酒罈,倒滿麵前酒碗。
他早已醉得酩酊,仰了頭便欲傾壇而飲,卻哪知那酒罈剛舉過胸前,卻俄然被一隻手攔了下去。
楚羿將頭靠在牆壁,怔怔望著房梁,長聲吟道:“統統都是我咎由自取……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他緩緩從榻上起家,茫然向四周看了看,不知要做些甚麼。正欲邁步,倒是腳下一軟,又重新跌坐回了榻上。
此人但是丞相府裡的公子,譽滿都城的神童啊。就連五歲知五經,六歲能詩文的李大人都對其心心念念,掛念數年。
見他這般喝法,蘇玨暗自心憂。
“飛白莫非就冇有甚麼話想同我說嗎?”
蘇玨怔然,回想起當年從父親手上收到這棋盤,未過量久,的確發明棋盤下方刻著一個隸書的“弈”字,其下還記豐年份日月。
蘇玨越細思便越想笑,可惜那兩個嘴角卻好似掛了千斤的秤砣,不管如何也揚不起來,一時竟是無地自容。
“仁、義、禮、智、信。”楚羿冷冷哼笑:“家父平生赤膽忠心,鞠躬儘瘁,竟然落得如此了局……”
楚羿不去看李堯,雙目直直盯著棋盤,便彷彿一尊不會動亦不會說話的泥塑。
行至門口時,忽聞身先人聲,李堯腳下一頓,複又回過身來。
他蘇玨又是何人?
李堯哼笑:“蕭賀蕭丞相,當年的蕭侍郎,因揭露佞臣有功,這十年來平步青雲,官運亨通。於政上無建立,卻對那恭維媚上的手腕極其精通。拉攏朝臣,勾搭內侍,沆瀣一氣,將這朝堂攪得個烏煙瘴氣,暗不見天。蕭賀當年與恩師有私仇,方家家破人亡尚不能解其心頭之恨,現在這三省六部當中,那個若敢提一聲當年方丞相如何,隻怕不出三日,必有後話。”
是不是像在看那跳梁的小醜?井下的青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