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第1頁/共6頁]
眼看著那隻手便要貼上臉頰,少年木木的,竟有些不知所措。
“方纔那兩人辯論之事,你覺得如何?”
楚羿見狀,不著陳跡地從旁提了水壺,將倒滿的水杯推起碼年近前。
少年正捂著嘴咳著,俄然望見麵前那杯子,再瞄了眼劈麵還是不動聲色地之人,方纔赧然地端起杯子,遮了臉。
少年驚覺有異,神采不覺間便凝重了幾分,他又連喚了幾聲“公子”,楚羿方纔回過神來。
小九眨眨眼,還來不及收了視野,就被逮了個正著,麵上一熱,衝著楚羿嘿嘿笑了:“冇、冇甚麼……公子,方纔那字條上寫得甚麼?”
一口飯嗆在嗓子眼裡,小九咳了半天,滿臉漲紅,倉猝擺擺手:“哪、那裡談得上心得。就是疇前讀過兩年私塾,識得幾個字而――咳、咳!”話音未落,便又咳了起來。
楚羿聞言俄然停下腳步,麵色古怪,明顯略感驚奇:“哦?你也曉得沈清流?”
瓷杯相碰,又是一杯濁酒入愁腸。那自江南而來的墨客看著杯底,猶自愁歎:可歎這世道,吵嘴不分,是非倒置,渾渾噩噩的,倒真是叫人辨不清善惡妍媸。
兩人越想越感覺事有蹊蹺,煞有其事地分解了半天,多方引證,最後鑒定,十有*,這個沈清流便是郭太傅化名。
兩人絮絮說到當日法場行刑,方公子身首異處,死狀多麼慘痛,乃至連劊子手如何噴酒,如何落刀,方公子人頭如何落地,鮮血如何噴濺都描畫地清清楚楚。
話至此,兩人沉默,皆是滿麵鬱憤,仰屋興嗟。
兩報酬這四字爭得不成開交,開初還隻是蹙眉冷諷,最後卻演變成破口痛罵。桌子被拍得啪啪直響,兩人頭頂冒煙,哪還瞧得見之前眉開眼笑的模樣!半途,一人還曾離席半晌,待他再肝火沖沖地殺回酒樓時,手上竟是抱著一摞經史子集。“轟”地砸在桌子上,大有要引經據典,雄辯到底的氣勢。
西北墨客猶自起家,拱手道:西北趙派!
說時遲當時快,馬車險險從身邊掠過,脖頸間灌進冷風,腳下乃至仍能感到一絲震顫。但是除了被人用雙臂緊緊監禁的堵塞感外,小九竟未能感遭到一絲錯愕。
“小九。”
一拱手,一作揖,扳話三兩句,便知對方同本身一樣,亦是本年來京趕考的舉子,因而喜出望外下,倒真多出幾分靠近之意。
待楚羿與小九起成分開時,那兩人還是擼了袖子,戳著冊頁戰得如火如荼,不肯善罷甘休。
低頭看著腳下的石子路,小九想了想,方持續道:“我、我疇前曾聽私塾裡的先生講過一個故事,說的是前朝兵變時的事。當是時,叛軍再過不久便要殺到城下,都城中大家自危,便有幾位朝臣聚在一處參議前程之事。世人談及叛軍,皆是義憤填膺,誓於叛軍國仇不共戴天,若國亡,便以身就義。其間唯有一人不語,隻是冷靜墮淚。可待到幾日以後,叛軍當真殺進城中之時,當日裡慷慨陳詞的幾人,竟紛繁叩首投敵。唯有阿誰不語墮淚的人,帶著家眷他殺就義了……”
“爭於無爭。”楚羿腳下的步子又停了下來,倏忽一句。
“啊?”小九有點懵。
“我?”明顯未推測身邊之人會有此一問,小九有些著慌:“我、我從未讀過清流先生之著,實不敢妄加評斷……”小九麵露難堪,卻見楚羿目光一向未曾拜彆,似定要從他這裡聽個答案,因而隻得考慮再三,謹慎道:“隻是方纔聽聞那句‘以心為眼’,細想下來,倒是很有幾分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