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章[第1頁/共3頁]
“公子醒了?恰好,迎春剛蒸好的年糕,我先拿了幾塊過來,快趁熱嚐嚐!”
閒暇無事鑒書篇,名也不貪,利也不貪。
楚羿眸間含笑,指尖輕落於紙上,忍不住重又將這“小詩”重新念過。彷彿一閉眼,便會有滿目標故鄉之色。阡陌人家,靜美寧和。帶月荷鋤,夕露沾衣,撫無絃琴以寄意,取葛巾漉酒。儘情縱情,而無車馬喧嘩。貧者清樂,心安理得。
凝著少年一雙眼瞳,他全部心神似皆墮入了那安如盤石的黑海當中,無從逃脫。
不料小九低沉半晌後,倒是持續道:“但是佼佼也好,平淡也罷,於這世上為人子、為人父、為人夫、為人親朋、為人臣子百姓……丈夫有應為之事,不為黃金屋,不為顏如玉,隻為轉頭看時,因知已傾己身之所能,故而心安不悔。”
少年不由自主收回吞嚥之聲,楚羿眼看著那喉結滑動,呼吸便更加地粗重起來。
“這年糕我便放在這裡,公子記得趁熱吃……”小九說著,複又拾起木椅上那本《大齊任俠傳》,隨即回身朝著書格而去。
再醒來,是被內裡俄然炸響的爆仗聲所驚,楚羿驀地展開雙眼,靜待半晌,仍覺胸口處仍餘悸未消。
“我……我俄然想起疇前先生嘴裡常唸叨的‘十勸歌’,因而便隨便寫了幾句。”將年糕置於案上,少年將那瓷碟往紙上推了推。
小九順勢取了一冊出來,看著封麵之字,不由自主念出聲來:“幽夜南夢,此名倒是風雅――”隻是他話音不及落地,下一刻倒是直直地僵在了原地。
少年垂首,楚羿不得見其麵上神情,可細細咀嚼這字裡行間的自嘲無法之意,便可體味此中酸楚得誌。
這宅院困不了他,何況李堯亦未有囚他於此地之意。他不是不能分開,縱使踏出都城以後李堯有所行動,他亦不是全無應對之法。
忍不住將另一隻手臂纏與那人腰際,楚羿垂首,終是將薄唇悄悄貼於少年頸項。
小九一怔,繼而回身,因而雙眸便直直迎上對方了徹的目光。
四目相對,小九住了嘴,麵上卻不由得一陣熱意上臉。
楚羿不常寫楷,隻是這幾筆緩緩落下,倒是應了那句“工妙於點畫,神韻於結體,平允而不呆,整齊而不拘”。
一頭耕牛半傾田,收也憑天,荒也憑天。
楚羿閉了眼,於心底一遍各處默唸,很久,終是輕歎一聲,放開了懷中之人。
“其他的我記不得了……”
春_宮圖冊早已被那重新放回暗格當中,隻是他迷戀地將那少年桎於懷中,遲遲不肯罷休。
他緩緩從軟塌上坐起,發覺到身上薄被滑落,方纔低頭看去。
人常說見字如見人。倒是不知那人可否曉得一人表麵可變,聲音可改,言談舉止皆可假裝,唯有這筆下筆跡……想改倒是太難。
楚羿垂眸靜思,想著此生若當真能如此無憂終老,倒亦是無憾了。
小九忽覺麵前五指山下,雙目竟是被人單手矇住,隨後他感遭到手中書冊被人緩緩抽走,那人與他背後低聲輕語:“彆看了,你這般年紀為時髦早。”
少年稚嫩,說出話來倒是老氣橫秋。此種格格不入若被外人見了,少不得又是一番調侃嘲弄,隻是楚羿此時卻偶然戲言。
――夜歸與君話燈前,今也談談,古也談談。
布衣得暖勝絲綿,新也可穿,舊也可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