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三 過河[第1頁/共2頁]

船伕技術不錯，這一蕩之力竟令劃子滑出一丈間隔，三途河河水昏黃卻並不見深，船伕手中長杆幾可觸底，隻見他接連收杆、力撐，幾個起落間，劃子已遠遠的分開鬼域岸邊，再不見岸上風景。

一副想早點把她打發走，好持續轉頭睡覺的口氣。

此時恰是陽間的下中午分，隆冬的日頭暴虐狠惡，陽間固然見不到陽光，但那陽氣卻能炙烤大地、中轉地底，以是即便是陽間，白日的時候眾鬼也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隻要到了早晨，纔是地府最熱烈的時候，要不，如何會有百鬼夜行之說呢？

那聲音透著淡然，好似被人打攪了好眠，語氣不善地冷冷說道：“你找沙華究竟何事，大喊小叫的吵嚷不休，快些說來，說完了快走。”

這船伕固然說話不清，態度冷酷，人倒是極好的，姬子涵感激他美意提示，甜笑著道了一聲謝，回身緩慢的飄走。

提及來，這劃子真的是又小又破，船伕就不消說了，是必不成少的，當劃子上坐了姬子涵後，已經容不下再多一人；而那船沿、支木看起來也是班駁陳舊、年初不淺，跟著船伕每一次的撐杆發力，劃子便收回一陣吱吱呀呀的嘶鳴，活像是船體的每一塊木頭都在鬆動號令普通。

姬子涵悄悄好笑，就憑他的身高另有一身仙氣環繞的裝束，再連絡曼珠對這戀人麵貌的描述，就是用腳指頭想也猜獲得他就是沙華了，幸虧他還妄圖擾人視聽，讓人誤覺得沙華另有其人。

幸虧一起還算有驚無險，劃子在船伕的操控之下順利泊岸，姬子涵的衣衫也被她本身護得全麵，冇有沾到涓滴水滴，此岸的接引渡頭越來越近，本來也是一塊僅供一人可立的浮木，牢固浮木的長杆上還是掛著那麼一盞昏黃油燈。

以是此時河麵仍有陽氣，河中水鬼就不敢過分放肆，隻是在船底做些騷擾之舉，感遭到船底的騷動，船伕皺了皺眉，隔著蓑帽昂首打量了一下頭頂上空那漸趨微小的天光。因為三途河是連接生界與死界的獨一河道，全部地府大抵也就隻要三途河這裡能夠見到模糊天光了。

聞聲有人出聲，姬子涵心頭便是一陣狂喜，也顧不上究查說話之人態度無禮了。循聲回望，果見一名十寸擺佈的男性小人立在枯黃草葉之畔，穿戴一身如煙似霧的碧綠寬袍，頭頂一副同色玉冠，描述慵懶，卻擋不住一股儒雅之氣劈麵而來。

聞聲曼珠的名字，那男人公然神情大變，搶上幾步迎上姬子涵，仰著脖子孔殷地問道：“你見過曼珠了，她過得可好，胖了還是瘦了，地府那些人有冇有難堪她？”

她料得不錯，一登陸，姬子涵便瞥見此岸之上，泥地兩側，滿滿的鋪了一層油綠的草毯，隻是那沙華葉長相極其平常，有點像吊蘭未著花的模樣，葉片卻更加頎長，每根葉片中間另有一道綠黃色的長莖，遠瞭望去，就像是在泥地裡栽了一堆蔥，若不是其他植物在地府中冇法成活，姬子涵幾近就要覺得那隻是一些雜草罷了。

實在她也不曉得要去那裡找沙華，隻是想著既然鬼域路上遍植曼珠沙華的花朵，那說不定此岸也是一樣鋪滿曼珠沙華的草葉，曼珠既餬口在花叢當中，沙華當也居於草葉之間。

目睹著前路越來越暗淡，姬子涵茫然轉頭，來時路也已垂垂冇入暗色當中，她俄然想起船伕在三途河上抬頭望天的模樣，內心彷彿明白了甚麼，轉過甚來，她藉著風力漂泊挪動，行進速率愈見加快，沿途呼喊的聲音也不由得透出一些暴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