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第1頁/共9頁]

公然，老太太歎了口氣，重新舒緩了眉眼。琉璃也不再出聲，隻用心著指尖的行動。兩個小丫頭出去換了一回銀絲炭，見著琉璃嘴角含笑，謹慎翼翼的服侍著老太太，老太太已經是睡熟了。小丫頭不敢出聲，緩緩的退了出去。

老太太歎了口氣，拉著辛繆的手拍了拍，說道：“你母既已去了，且不說你父如何，隻你那祖母，尚未出孝，就想著給你父尋填房，尋的人又是孃家人，這事雖給趙家壓了去，難保今後不再來這麼一回，隻非論彆的，你父老是要另娶一房後妻的，到時，你當如何自處？”

“你隻需記得，縱是你祖母或你父親有做得過分了些，你受了委曲，儘管派人奉告我，自有我替你做主。且不成犯一時之氣頂撞長輩，此其一。年後歸家，需學著多識人，辨得親冷淡近。你母親留下的陪房，不必然都是好的，卻必定都是心向著你的，特彆是你繼母進門以後，更會眼巴巴的瞅著你，若你暴露口風，隻怕不消你叮嚀，動靜自會送到趙家。這些人端看你如何用。你身邊的丫頭倒是個好的，隻年紀太小，再長個兩年，自不消我替你操心。蘭纓翠縷墨菊三個，你細心看看，哪個得了你的心，可自帶歸去，也是個臂膀。便是都帶了歸去也是無妨。你祖母你父定不會多做置喙，此其二。三則，雖你父尚未娶後妻，對你現有的庶母兄弟，也臨時放下身材，自有你將來的好處。但也不成失了嫡庶之彆。民氣畢竟是不敷的，點滴尺寸之間，你需自個考慮。”

辛繆當真聽著，老太太字裡行間不露鋒芒，卻句句在理。大慶重孝，重禮，重嫡。辛繆之前猜想哪怕繼母進門，也是不敢明麵上難堪她，隻需暗裡裡多加謹慎，並無大礙，明天見了戴氏的事，又得了老太太一番教誨，當下驚出了一身盜汗。

三太太一向都在一邊坐著，不出聲也不插嘴，卻也不見有起家的意義。辛繆大病初癒，到底是輕易疲累些，靠在老太太懷裡，不一會眼皮就開端打鬥，老太太隻摩挲著辛繆的發頂，牽起辛繆的手，看著辛繆小指上的五福女人，俄然開口道：“我都曉得了，老二媳婦，該如何辦府裡都有章程，你照著辦就是了，老邁媳婦也多幫襯著點，如果忙不開，壽兒媳婦也能幫襯著點。我也乏了，你們就先回了吧。”

“好孩子，你隻曉得麵上這些，何曾想過，這萬事都擺在麵上的人倒是易與，怕就怕碰到那笑裡藏刀，綿裡有針的！你年紀幼小，辛家現在又是這麼個模樣，白費祖上也是封過侯的！殊不知如果那真故意禍害的，一旦進了門，饒是你萬般謙讓，百般示好，畢竟會是得寸進尺。你退兩分，她更想著八分。退到無路可退時，你又當如何？”

“你擺出這副模樣做甚麼？我不過是身邊多了幾個貼身丫頭服侍，你想到那裡去了？”

辛繆低頭看著小指上綁著的五福女人，實在，老太太嘴裡說的，她都清楚，且非論現世，隻宿世，她碰到的，見到的，就已經很多，那些人際間的彎彎繞繞，實不比老太太口中的強上多少。但見老太太本日作為，又說出這一番話，辛繆也是心中透亮，想是老太太之前對她的看重若隻要三分，現在卻已經有了五分乃至更多。隻是不知，這份看重對她來講，究竟是好還是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