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賞善罰惡[第1頁/共4頁]
那小廝卻也健談,隨即洋洋灑灑說了很多,麵上聽來不過是些逸聞,細細咀嚼,卻俱是夏侯員外欺男霸女、魚肉鄉鄰的斑斑劣跡。
展龍竟可貴有一絲怔忡,遊移半晌,烏黑雙眸悄悄凝睇他,“本來如此,就依你所言。”
如果善人,展長生總要賠償方纔心安。如果惡人,盜了他家庫房,這便是懲惡揚善的俠義之舉。
且不說胡岩風曉得後如何鬱結,展長生得知這動靜時,正坐在一家農戶屋外。
展龍將動靜一一道來,展長生隻垂目靜聽,神采和緩安好,並不言語。
魏氏所寫的請罪書字字血淚,滿篇痛斥胡岩風不忠不孝、不仁不義、悖禮喪德,妄為人子、人臣。百姓間亦是唏噓,武烈侯傳承百年,忠肝義膽,世所同頌,現在卻毀於一人之手。
那被踢出來的二人,皆是穿一身葛布短褐,打著補丁。一人白髮蒼顏,年齡已高,另一個卻不過十二三歲,應是祖孫二人。
展長生兩世為人,宿世唐國亂世安好,他過得亦是平平無奇。當代卻曆經顛沛流浪,家破人亡,同胞慘遭搏鬥的悲劇。不覺間竟磨練了道心,為他修仙之途掃平停滯。
永昌國隆武二十七年秋,瓊英叛國降敵,長寧伶仃無援,隻得堅壁清野,死守城中,以三十五萬守軍對抗天孤、天縱兩城,合計八十萬聯軍。
九王子夏元昭生母身份寒微,不過一介宮女,又不幸早逝。現在為國捐軀,自是天下大喪。隻不過至心為他悲傷垂淚者,卻不知有幾個。
他便想起宿世一首古歌來。
展長生隻得道:“師兄,永昌不知何時就要大亂,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更何況隨便拜托於人,我豈能放心?不如留在身邊,看他造化。既入修仙一途,天然當真塵緣儘斷,不必為俗世之事滋擾。”
展長生立時心頭鬆快,展龍雖桀驁嗜血,卻不過是本性不知善惡,故而被他三言兩語便壓服了。展長生便心道,今後好生守著師兄,不叫他濫殺無辜,四周樹敵,魔槍之名,遲早能擺脫。
展長生也不計算,隻將那嬰兒抱在懷中,方纔欣喜感喟道:“那是家惡人,果然天佑我也。”
展長生見他恐嚇小廝,忙令小廝退下,方纔溫言喚了一聲:“師兄。”
那小廝一聽那人開口,便覺寒意幾近裂膽,幾乎牙齒也磕碰,慘白一張臉,戰戰兢兢道:“這、這位公子,自自天然也、也是君、君子。”
隻可惜世事無常,更叫展長生清楚明白,戔戔凡人畢竟螻蟻之力,亂世中不過束手無策,全然無從抵擋。
那嬰兒吃得苦澀,幾日將養下來,竟然白胖了幾分。
展龍冷哼,再不言語。
世人都曉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將相在何方?荒塚一堆草沒了。隻不幸那天子血脈,精銳將領與三十五萬護國神盾,曝屍荒漠,連一堆荒塚也無報酬其堆砌。
如此行行停停,過了七八日,半途停下時,展長生便在山中捕獲各色母獸,取乳汁豢養嬰兒。
展龍道:“若想留著,留著便是,如果遲誤雙修,一刀宰了。”
那小廝收了碎銀,擺佈看無人,方纔抬高聲音道:“這位公子遠道而來,隻怕有所不知。這位夏侯員外乃是天孤城魔王的遠親,佩青鎮的土霸王。那老丈姓杜,家住寶芪村。家道貧寒,暮年喪妻,兒子戰死,媳婦病故,現在膝下隻要一個孫兒,他想要送孫兒到天孤城進學,便將家傳的紫金葫蘆取出售賣。夏侯員外卻一眼看破那葫蘆不過是個假貨,隻充公了事。杜老夫如何承諾?故而起了爭論,這已是第二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