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冷暖自知[第2頁/共3頁]

胡不歸的端倪便略沉了沉，足下卻不斷頓，穿林蔭，過廊橋，風塵仆仆，難掩暴躁。

兩名貼身侍從亦步亦趨緊隨厥後，恭聲回道：“稟世子，王爺……未曾好轉。”

天涯茫茫無歸程，六合雖廣無歸路。

展長生低聲吸氣，卻未曾言語。

“那野小子倒也得了夏元昭幾分真傳，”展龍低聲一笑，將兩枚傳訊靈符捏得粉碎，低頭奉迎親吻懷中師弟玉白耳廓，“竟來了求學穀發揮苦肉計，求你救胡岩風那廝一命。”

二人相對無言，胡岩風半臥，胡不歸靜坐，相互寂靜很久。

胡不歸嘲笑道：“來便來了，不過是訓戒催促，還要小爺去驅逐不成？”

胡不歸卻兀然一笑，眼神沉沉不見底，悄聲道：“我幼時敬你愛你，當你是蓋世大豪傑。長生說與我你各種罪過，我辯駁不得，卻非常不平氣，隻想你另有苦處，必然是為了大義，不得不為。”

求學穀結界重重，凡人難近，這三年卻因申明鵲起，穀外垂垂堆積人群，構成了小小村莊。

那侍從便不敢再出聲，隻低眉斂目，跟隨胡不歸停在書房前。

他頓時呼吸一滯，麵色愈發灰白，隻帶著些許惶恐，用力抓緊胡不歸的手背。

一名侍從又低聲道：“世子，香賢聖宮來人了。”

胡不歸還是略一點頭，邁入殿中，穿過前堂，進入臥房以內。

胡不歸又嘲笑數聲，待要調侃幾句，卻見榻上人眼瞼微動，正醒轉過來，他倉猝俯身靠近，柔聲喚道：“爹。”

先前堆集心頭的鬱樹敵恨，轉眼便化得乾清乾淨。胡不歸終是自嘲一笑，摘下披風，坐在床榻邊，垂目看他。

胡岩風寢殿門外，侍衛林立，見胡不歸現身，個個躬身施禮，驅逐世子。

胡不歸笑道：“誰敢讓我受委曲？”他遊移稍許，又道：“爹，孩兒有話說。”

這一日入穀口卻來了個姣美少年，個頭矗立，身著褐色粗布衣衫，單身立在穀口的碎石巷子上，俄然直挺挺跪了下來。

墨先生道：“由副將林武……暫代。”

胡岩風低聲一笑，便牽涉傷口，掙動間胸膛竄起烈焰，本日這炙烤卻彷彿更加狠惡，自皮肉到五臟肺腑，儘數被燒作焦炭普通，熾烈難忍。他應道：“既然曉得，何需再問。”

胡不歸自青鵬背後一躍而下，昭王府侍衛、主子齊湧而上，齊聲道：“恭迎世子回府。”

胡岩風低聲感喟，胡不歸字字句句，彷彿洞徹貳內心普通。

胡不歸遂下了決意，用一雙星眸筆挺望他，低聲道：“爹爹，我全已曉得了，你莫再瞞我。”

展龍口中的野小子，天然便是胡不歸。

胡不歸心頭一驚，三步並作兩步突入內房，便見到胡岩風麵如金紙，緊閉雙目，躺在素錦的被褥當中，黑髮披垂，彷彿一抹眨眼便要溶解的冰雪殘痕。

這三年間，胡岩風受創傷折磨，日夜不成寐，饒是他肉身刁悍，卻也經不住真血龍魂培植，現在鬢角染霜，顯出了幾分老態。

胡岩風愈發麪無赤色，隻得低聲感喟，悄聲道：“不歸……我……”

展龍卻低頭咬住那青年耳廓，磨牙普通錯動，緩緩道:“由不得你。”

胡不歸輕聲笑道：“他倒說得好聽，護法左使的職責交給誰去？”

罪過之樹，難結善果。

胡岩風緩緩睜眼，一張熟諳的姣美麵龐便映入眼中，他不由怔然，低聲喚道：“……元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