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水風吹葛衣（一）[第1頁/共3頁]

不但城內的風雅之士情願結伴而來，達官朱紫也願攜老扶幼至此玩耍。恰是仲春二龍昂首數日已過，京內的何國公府家的幾輛馬車、烏泱泱主子奴婢一群人停在了湖邊。

“我李老夫祖上好歹也出過幾個秀才，跟你們一樣嗎？大字不識幾個，怕是一輩子冇摸過幾本書吧，張老頭你倒經驗起我來了。”那李老夫說著又灌了口酒，不料嗆了一口，滿麵通紅。

加上這菱湖上的味空亭有一傳說，更是為這風水寶地添了分奧秘色采。

晏如戴著薄薄絲綢麵紗，隻暴露含水的一雙杏眼，小鹿普通靈動，一對似喜含嗔的細眉，畫成都城內最受女兒家風行的“倒暈眉”，從眉端由深及淺呈闊月形，彆有著普通風味。

身材並不是都城女子一味尋求的纖瘦苗條，隻是纖穠合度，腰枝柔嫩，細緻粉白的臉上另有些嬰兒肥，說話間頭上的銀釵碰撞“叮叮”作響，煞是敬愛。

“回三蜜斯，您這盼著桃樹成果的念想怕是要打水漂了。”奉侍在一旁的小廝文起開口說道。

文起嚥了咽口水：“主子也隻是道聽途說，說是把這桃樹與砧木各鋸一截再用布條包紮在一起，過些光陰兩種樹便長成了一棵。這就叫嫁接了，嫁接過的果樹常常不輕易抱病，果實也格外苦澀些。”

還好老爺一視同仁，大蜜斯閨名喚作晏姝，二蜜斯晏如，三蜜斯叫作晏和，都是極好的寄意。三姐妹也是一同長大，比親姐妹還要親上很多。想到這，采葛定了定神，才走到二蜜斯身邊。

晏和嬌羞一笑，扭過臉去：“長姊就會笑話我。”說罷便假裝活力起來。

夏季最妙的是那“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的蕭索意境，有文人雲：霧凇沆碭，天與雲與山與水，高低一白。約莫講的就是這片菱湖了。

已有幾圓荷葉悄悄飄在水中，掛著幾串水晶似的水珠。剩下些嫩黃的葉子並未完整伸展，隻懶懶地卷著睡覺。

“二姐你瞧，這桃花開很多好，宜室宜家，我隻盼著這花早日成果。”說話的是三蜜斯晏和，不過雙七年紀最是天真爛漫，身穿淺粉藍色青綠瑞草圖案的紗緞常服，梳雙髻。

“嗬！說是這麼說，我們哪有那麼大福分見見何國公家的令媛。那大蜜斯早就嫁給……禦史大夫的宗子，郎才女貌，提及來也是一段嘉話。

“桃花深淺處，似勻深淺裝。”恰是仲春之時，都城郊野春光殘暴。山坡上絨絨的細草色彩較前些光陰更深了一層，新綠好似少婦新妝，披髮著甜美的芳香。沿菱湖一週的柳葉伸展開來，片片嫩綠的新葉似那新描的黛眉。

“葉上初陽乾宿雨、水麵清圓，一一風荷舉。”二蜜斯的聲音軟軟糯糯，念起詩來彆有一番風味。

更有效仿張岱者，齊截小舟帶上紅泥小火爐與三兩老友把酒言歡，可惜的是這葉舟是劃不進菱湖深處的，三九天寒湖中早已凍得硬實，那裡劃得開呢。

菱湖之上，清風徐來，水波不興，許是菱湖水比彆處暖些，連帶著蓮葉也比其他處所長得快些。

“好了好了，老李啊你這話被我那賢惠嫂嫂給聞聲，可又要指桑罵槐好幾天吧。”另一個一向不出聲胖乎乎的老夫應了他一聲。

采葛細心地為主子披上披風，二蜜斯晏如著一淺綠底百褶長裙，裙子於底部開端，用淺淺的銀棕色線繡成蒼勁有力的梅花枝條，再用柔滑的鵝黃色細細勾出片片栩栩如生的梅花瓣來，米紅色添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