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四章 卿情與誰訴,君心苦相負[第2頁/共3頁]
女子隔了好一會兒才展開眼,神采像是冇睡醒,茫然了一會子,眼神垂垂清澈,她看了看地上兩隻朝氣勃勃的烏龜,笑了:“唔,大的留下吧。”
“不,是我。”
孫小瘦子見她要了,內心歡暢起來。脆生生問道:“先生還難過嗎?”
太陽西斜,紅彤彤的半邊天,黃橙橙的光鍍在屋頂,遠遠看去像是屋裡挖出了金子。椅子上的人抖了一下,像是被冷醒了,又像是被甚麼驚醒的,但也就隻是抖了這麼一下子,連眼皮都冇翻開,師爺椅慢悠悠的又開端搖起來。她腳邊的半球,仍舊一動不動。
“前幾日放了一條魚,是你不是?”
甲魚焯了兩次水,戳去大要的白膜,放入碗中,埋上草菇,薑片,蔥節,加泉水,煮開調味,放鹽油,胡椒粉,蓋上鍋蓋,大火隔水蒸,半個時候後小火,兩刻過後端桌。被水汽氳得鼻尖上起了汗,她抬袖擦了擦,鼻子微紅。男人倚在穀草堆上,偶爾添兩把柴,目光一向跟著她轉。火光印在他臉上,閃閃爍耀,那張都雅的臉多了一抹暖色。人明顯離火堆這麼近,卻涓滴瞧不出汗意,乾乾爽爽一如他在外頭的師爺椅上。他手腕一轉,女子手上因長年做飯劃的小口兒悉數消去,瓷白如初。
從萬丈霞光到月上梢頭,從繁星滿天到紅日東昇,從天涯微晞到驕陽當空,從日頭恰好到落日西下,兩小我誰也冇睜眼,就如許冷靜地又搖了一日。
又見臟兮兮的一群人苦兮兮的望著她。
有人聞聲了嘀咕:“小烏龜死了?……好好地如何就死了?”
她腳邊有一隻小烏龜,被黑裙子掩著,如果不是風把裙襬撩開,誰都看不見。小烏龜縮在殼裡,看不見腦袋,看不叫前腳後腳,看不見尾巴,一個球似的擺在那邊,一動不動。風吹來了,裙子擋住了它,冇甚麼動靜;風又吹來了,裙子吹一邊兒去了暴露半球,還是冇甚麼動靜。這讓人感受如許靜下去能夠這隻小烏龜就要變成石頭了。椅子上的人也不管裙子飄來飄去擋冇擋人小烏龜曬太陽,就如許搖啊搖,搖啊搖,彷彿睡著了。
中間的師爺椅漸漸搖著,不見停下。
“嗯。”
“………………”
“就阿誰每天陪教書先生曬太陽阿誰小牲口?哎喲,不就死隻烏龜嘛……明兒個俺下河幫先生捉一隻返來……河裡多著呢……”
男人笑:“嗯。”
冇過量久,椅子上的人呼吸放緩了,師爺椅搖著搖著不動了,幾隻麻雀飛來,啄了啄還冇熟的櫻桃,搖搖腦袋,甩了黃疙瘩,扭過脖子看了看,又跳到另一枝椏上去了。這便是真睡著了。如果她曉得自個兒守了大半個月的櫻桃被鳥兒叼了還不給氣死。
巷子裡早就看不見娃兒的身影,卻又不知從哪兒飄來童音——“先生家的小烏龜死了,先生正難過呢……三天不上課……”
“先生,這是我阿爹明天上午去河裡捉的,您留一隻吧?”
椅子上的人嘴角上揚了些許,閉上眼又開端搖。“回吧,太陽落山之前回家。”
男人立在她身前,俯下身去,手要撫上那臉時又頓住了,起了身,手這麼一揮,中間就多出一把師爺椅來,他躺上去,噙著笑閉了眼,慢悠悠的也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