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9章 紅袖招[第1頁/共2頁]

池鳳卿跟著唐彪閒庭信步而入，果見此處不似聽聞旁人描述的普通妓館菊院模樣。不但未見鴇母、龜公之流呼喊，也未見脂粉香濃的女子圍攏迎客，連狎妓鬨酒的客人也未曾見。一起隻是於樓台間曲徑通幽，在花木深處傳出些模糊卓卓的琴曲歌聲，倒像是入了誰家彆院上門做客的。

走了約莫半柱香的工夫便到了一處小樓前，兩個眉清目秀小廝打扮的孺子將二人引往樓上一處安設，除了規矩用語也未曾多話，請他二人坐下後問了需求便獨自辭職。

小廝聞言便入內挪動小幾，佈下泥爐用物。綺羅半跪在小幾前，洗手焚香，然後煮水煎茶。茶得後又洗杯沖泡，行事途中一邊做，還一邊輕言細語唸唸有詞：“焚香除妄念，冰心去凡塵，玉壺養太和，清宮迎才子，甘露潤蓮心，鳳凰三點頭，碧玉沉清江，觀音捧玉瓶，春波展旗槍，慧心悟茶香，淡中品致味，自斟樂無窮。”每道工序做得恰如其分，還自帶女子溫婉之態。

唐彪對著這麼個過於潔身自好的主子，有些不做賊也心虛，帶了些許難堪，扯扯唇角回道：“回主子，部屬曾和兄弟們鬨酒宴客來過兩回。這紅袖招雖說也是風月場合，卻不比彆處，最喜標榜一個‘雅’字。不但自家行事與眾分歧，對來客也甚是抉剔，普通亂七八糟的閒人是不接的。便是雅客，頭一返來也需熟人引見才得入門的。”

池鳳卿瞧著潔淨清爽的安插，也不見有甚麼女子來聒噪，又問唐彪道：“這些都是照你的意義辦的？你倒會揣摩。”

池鳳卿端杯輕啜，唇齒間充滿茶香後，也忍不住獎飾道：“女人這煎茶的技術不錯，說的也有些意義，想必是花了一番心機練過的。”

綺羅笑道：“談不上有多講究，隻還曉得些火候節製。”

池鳳卿二人順勢向外一看，本來這小樓竟是圍著一處水榭合聚了一圈，那水榭中心正有一處尺丈蓮台，想必就是那宦娘即將歌舞之處，隻不知她要如何超出碧波上到無路通岸的蓮台上頭。再看雅間外頭，也並非是各處相通保持的迴廊，而是遵循每間雅閣，朝著圓心飛懸而出的露台，都是輕紗垂幔，竹簾半卷，一圈下來總計十三個。樓上、樓下一共三層，那就是三十九間雅閣。

察言觀色本是風月場中慣常的本領，綺羅當即知他企圖，掩嘴笑道：“公子要聽《九州謠》，綺羅唱得也不差，可惜二位不肯給我機遇，隻衝著我們的頭牌來。”打趣一句便起家指著廊外道，“宦娘少頃便會鄙人頭的蓮台上歌舞謝客，公子如果感覺未曾汙了耳目，可將花架上的花摘下一朵投於蓮台上，綺羅代宦娘先行謝過二位公子。公子可另有甚麼叮嚀？如果一心隻等宦娘獻歌獻舞，綺羅便不打攪了。”

池鳳卿見唐彪熟門熟路地泊車歇馬，遞了名帖出來，不由問道：“你來過這裡？”

池鳳卿看他一眼，勾唇輕笑道：“如此說來，孤今兒個是借你的光了。”

唐彪考慮這紅袖招到底還是開門迎客之所，恐怕綺羅一時過了反而惹得池鳳卿不悅，趕著眼下恰到好處便適可而止，插話道：“女人這茶便已很好，無需再勞煩了。我們本日是特地來聽那《九州謠》的，不知還要等多久？”

窗沿下吊著幾盆抽穗蘭花。窗外是一道迴廊，掛了一層淡綠的輕紗，湘妃細篾的簾子卷在上頭，結了丁香色的絲扣。滿室中，其他纖細處的裝點也是淡淡清雅，連香獸裡的燃香也是淡淡嫋娜，不聞刺鼻濃烈味道。偏要撿一處濃豔之色，便是牆角花架上葉片上尚且滴露的薔薇花，透著幾分撩人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