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煙波萬裡扁舟小[第1頁/共2頁]
她衝世人一笑,世人隻感覺一道光彩打在本身臉上,晃得看不清人。田冬兒道:“打攪了,還請眾位幫我看著我家公子,莫要喝酒纔是!”
屋內卻再無聲音了。
田冬兒舉著酒碗衝施蘭生笑道:“我家公子原是喜好你這飽讀詩書的人兒,隻是他打小兒得過肺癆,見不得酒氣,我代他飲了!”
“蘭生兄弟,你還好吧?”陳學海忙問。
施蘭生笑道:“好!那就說定了,到時必然與兄長不醉不歸!”
陳學海不由癡癡望著江上風景。
施蘭生見了陳學海暢懷一笑道:“學海兄,本來也愛讀這《西紀行》?”
二人站立船頭,安然相對,晚風吹起長衫,就像一青一白兩隻水鳥。六合氣象,都在二人胸中。所謂意氣風發,所謂少年壯誌,當真隻要在少年的時候,纔來的恰剛好!
陳學海何曾受過這等氣,硬聲道:“那我究竟如何做得不對了?”
第二日,陳學海一睜眼,大鋪上空蕩蕩隻剩了本身一人,忙上了船麵極目望去,四周山高千仞,兩岸飛瀑流水,端的是迤邐壯闊。更兼此時乃是晚秋時節,漫山層林儘染,當真美不堪收。
陳學海心中不平,對那滿江紅楓綠樹,遊魚白鳥再提不起半點興趣。
陳學海心中隻想著昨晚南七所講,草木變幻人形的“山鬼”,隻不過才半日,這田冬兒和施蘭生都變了模樣。
冬兒喝了碗粥,便又說累了,陳學海清算了餐盤便出了客房。見冬兒隻是精力不好,卻彷彿並未活力,陳學海本已沉到穀底的表情又垂垂高漲了起來。
學海順那木梯下底艙,正碰到施蘭生從內裡拿了條纜繩出來。施蘭內行中有物件,隻得點頭笑了笑。
半晌,吱呀一聲門開了,田冬兒還是昨夜那身打扮,神采卻慘白如紙,倚在門框上喘氣。
學海忙三步並作兩步跑至冬兒的客房,悄悄拍門道:“冬兒,到蜀地了,我陪你去看看風景!”
陳學海將目光從那木梯上收回,看看施蘭生。
陳學海隻感覺施蘭生對著本身也生分了很多,不複昨夜同吃同飲那般熱忱,兩人之間彷彿隔著甚麼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陳學海心中一驚,如何昨夜春花般光輝的人兒現在便如同枯萎的秋葉似的,半點精力也冇了。
耳入耳得有人在念這首《蝶戀花》,陳學海便介麵道:“數點沙鷗堪樂道,柳岸蘆灣,老婆同歡笑。一覺安眠風波俏,無榮無辱無煩惱。”
陳學海驚奇道:“蘭生你現在不恰是清閒江上嗎?”
陳學海拍拍施蘭生的肩膀,施蘭生方纔回過神,手中酒碗落在地上,摔成兩半。
“煙波萬裡扁舟小,靜依孤篷,西施聲音繞。滌濾洗心名利少,閒攀蓼穗蒹葭草。”
陳學海拍拍施蘭生的肩頭道:“想不到蘭生另有這等誌向,當真叫為兄佩服!為兄雖不喝酒,但你若來浙江,我定要與你喝喝紹興女兒紅,不醉不歸!到時我們同看‘煙波萬裡扁舟小’。”
施蘭生上前兩步,與陳學海並肩看那江上風景道:“學海兄這‘看淡風煙,清閒江上’八個字,真可謂是蘭生畢生心願了。”
施蘭生笑道:“本來我與兄長同病相憐。”
多年後的陳學海和施蘭生仍能記起這一天傍晚在長江上奇絕壯闊的風景和幾年後紹興街頭小酒館裡那一桌後代兒紅的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