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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音“嗬嗬”笑了兩聲,“至公子恰是好興趣,想來這酒家有好酒,若不然怎地跋山渡水百餘裡路程來此,隻為喝酒呢?”

“隻因吳王姓呂,便被這群讀書讀傻了的蠢貨當作天子,甚麼天子,兩百年前便死絕了,他們滿心覺得鄭昭會奉那小兒當天子,世上的哪有人將本身辛苦打下的江山送與旁人?成果吳王被鄭昭養成了傻子,那幫蠢貨還覺得鄭昭是那仁人君子呢,覺得罵著罵著,本身便有了千古名聲,好笑不幸。”

陸源閉上眼,歎了口氣,寒山翁乃是莊氏高祖,百年前創建寒山書院,曾是天下第一書院,自莊氏滅亡,書院亦毀於烽火,學子流落四方,現在唯有並稱‘寒山七子’的叢濤、李忘言、謝子衡、李仲、沈夢君、卜先義、範如英甚馳名譽。隻是自範如英拜彆,李忘言與叢濤被宋振藉著犯上反叛的罪名弄死以後,那另幾人已經行跡隱蔽了。

山花已經謝了很多,滿地落紅,她走得有些累了,在山溪旁的石台上坐了下來,聽著溪水潺潺,全然入了神。

阿音感受著足底傳來的陳年堆積的落葉的柔嫩,四周環顧,唯有風聲葉聲,頓時有些失魂落魄,不由脫力一倒,跌坐在地,背靠著一杆青竹,深深地吐了一口氣。

陸源猛地將酒盞拍在矮桌之上,那一浮清酒,濺了滿桌。

阿音笑道:“公子是不愛聽這一首麼?那麼換一個,‘春歸人未歸’可好也?“

“孟介。”陸源忽揚聲。

陸源在她稱呼‘李女人’的時候,已經猜到了少女的身份,五年前,阿音死而複活,卻成了方國維的姬妾,她將陳素賣給了明曄,當時李忘言恰是明曄的幕僚,想來二人在明曄軍中熟諳的。

阿音便道:“五年不見,李女人但是忘了我了?”

她走回本來所坐的巨石台上,拾起脫下的******穿上,轉頭看了一眼竹林,便向著墳塋處走去。

“你要救寒山書院世人,為何分歧我說?”陸源看著她帷帽下微微翹著唇角、不時候刻泛著恥笑,說著刻薄話的紅唇,心中俄然升起一絲有力感。

“這、多謝……”沈夢言接過,沉甸非常,又深深行了一禮。

她還模糊記得幼年時隨祖父來此,聞聲的陣陣讀書聲,還記得那些學子們對時勢高談闊論的意氣風發,還記得琴川先生彈奏古琴曲的古樸幽深,還記得雕鏤在廟門《勸學篇》上的班駁石苔。

阿音摘了落在肩頭的一片冥紙,看著麵前四新一舊的五座土墳包,左麵略舊的墓碑上是“義士李公諱道之墓”,右邊才築的新墳碑上是“義士叢公諱濤之墓”,厥後便是叢濤妻兒的新碑在側。

她掀起帽巾,對著那堂倌盈盈一笑:“小哥,三樓紅葉居的公子,招了奴來唱美女捧露盤,不信問這位孟大爺。”

阿音便問道:“你怎地在此?”

阿音回身,麵上無有幾分悲色,有些茫然地看著不遠處竹林中那還是焦黑的廢墟。

陸源卻在聽到這個稱呼以後,手指不由僵了一下,神采陰沉如晦。

阿音的木屐踏著木樓梯,一聲一聲,不急不緩上了三樓。她推開紅葉居的雕花門,公然瞧見坐在臨窗矮塌上的陸源。

少女左躲右避,卻越被擠獲得了牆角,那一雙盈盈美目,正泫然欲泣。

少女取脫手帕擦了擦淚,道:“父親歸天了,倒是被人害死的,奶孃帶我逃了出來,我們無處可去,又恐仇敵尋上門來,旁的處所也不敢去,隻好回到江寧,我們當了金飾,賃了一處居處,每日靠著針黹賺些米糧,隻是幾日前奶孃病了,我隻得本身出來賣繡品,卻不想、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