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樓歪了[第1頁/共4頁]
申時行也很乾脆,劉恒邑點出他的名字時,他就把官帽摘下來了,劉恒邑說到第二條罪名時,申時行已經跪在地上。
萬曆天子看了看端端方正跪在那邊的葉千尺和嚴亦非,道:“科道官之職責,本就是糾察百官之失。為了能讓你們暢所欲言,國朝端方,台諫官可傳聞奏事,你們有所彈劾,便是儘了本份。動輒聲言去官,難道威脅君上?”
記得前兩年京師大旱的時候,萬曆帝親身祭天祈雨。祈雨當天,天子親率百官步行十餘裡到天壇去,顛末一番煩複而繁複的祈雨典禮後,又不顧勞累,果斷回絕乘輦,再次頂著驕陽步行回宮。
在他看來,為甚麼有備而來的科道官把目標對準了內閣,繼而對準了全部文官個人?為甚麼行政官們也把敵手放在了監察官身上,而不是他這個天子?很簡樸,因為在人家眼裡,真正的威脅向來都不是他。
朱翊鈞一聽拂然不悅,沉下神采道:“此小事也,何必大張旗鼓。朝堂之上,當議天下之大事。此等小事,卿可形諸筆墨,奏報於朕,由朕批送有司措置便可!”
對於這些文官的態度,他也不能不予考慮,不然作為首輔、文官個人的最高代表,卻到處同本陣營的人唱反調,那他很快就會被大師伶仃起來,變成一個空架子首輔。
阿誰青袍人胸脯挺得老高,萬曆天子已經看清了他胸前的補子,補子上邊一隻獨角獸就像那禦史一樣,雄糾糾氣昂昂的,瞋目圓睜,威風凜冽,恰是禦史纔有的補服圖案:神獸獬豸。
跟我摞臉子?專門賣力找碴兒的禦史大人窮橫窮橫的,還就不怕有人給他神采看。
金殿太大,文武兩班行列太長,六品的官兒官階又太低,以是那人是站在班尾的。這一聲喊罷,他得往前走,此時正捧笏快步而上,向禦前趕來。
朱翊鈞不耐煩地轉向首輔申時行,問道:“申閣老覺得如何?”
但言官們批評張居正遏阻言路罪行時,不成製止地要提及張居正的得力助手申時行,申時行忍無可忍,今後便與言官們公開比武了。本日申時行冇想到台諫官會操縱這個機遇向他建議應戰,墮入了被動,不免心中凜冽,頓時打起精力儘力應對。
“嗬嗬……”
至於其他朝臣,也是各有觀點,斬、貶、謫、流、懲、罰,各有說辭。萬曆天子明天表情不好,目睹話題一開,一隻鴨子就變成了五百隻鴨子,嘰哩呱啦吵得不知所雲,心中真如一萬隻草泥馬奔騰而過。
李博賢頓時正色道:“皇上,葉小天乃西南邊疆一土官。他的所作所為,關乎西南邊隆之安危,如何能算是小事呢?常言道:千裡之堤,潰於蟻穴。吳楚爭桑之戰。不過是因為一棵桑樹,一方土官莫非不比一棵桑樹更首要?須知……”
武官行列,勳戚功臣行列以外就是文官行列,眾行政官這一跪,合座朱紫中,文官序列裡隻剩下都察院左都禦史葉千尺和右都禦史嚴亦非在那兒“金雞獨立”了。
他和言官的衝突由來已久。實在兩邊也曾有過一段蜜月期。申時行本是張居正的親信,但張四維下台後,清理張居正,申時行也不得不願意擁戴,在張四維丁憂,由他繼任首輔後,也隻能相沿張四維的門路,廣開言路,此舉當時頗得禦史和文官們讚譽。
劉禦史一邊走一邊大聲彈劾其罪:“各部各院都設《考成簿》,記錄官吏功過,送內閣考查起落,則命官之權,繫於其手矣;吏部、兵部掛選官員,都得經內閣認同,則吏、兵兩部形同虛設,文武權益集於一處矣;督撫巡接辦事,無不密謁內閣大臣就教;內閣首輔奉詔擬旨,單獨行事。則置我聖天子如虛設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