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守你一夜安眠[第1頁/共11頁]
半江之隔,猶隔萬裡,他在戰船上聞聲她的呼喊,聲音也似從萬裡之彆傳來,“……青青,我在!我在……醒醒!”
又一聲悶響,馬車再度震了震。
但即便隔著香絲,暮青仍能覺出他的目光落在那邊,她循著看去,瞥見的是本身的手。她的手舉著,一副行凶之態,凶器並非炭盆,而是一支玉簪,簪尖兒指著步惜歡的喉嚨,他若向前挪一分,必然血濺窗台。
暮青睞眶刺痛,低頭一口一口地喝著湯藥,貧寒的滋味澀得難以下嚥,再品不出剛醒時的甜美。
她久病初醒,很多事雖仍不明景象,但那夜的事已經想了起來。當時鄭家莊核心了千軍萬馬,月殺和烏雅阿吉趕到,申明雄師極有能夠是江北海軍!可海軍被驍騎營和西北軍看在大營當中,如何能出兵?再者,就算步惜歡奪宮事成,城中也該亂著,那等局勢之下,如何能夠容他兼顧出城?退一萬步說,就算他將統統都安排妥了,冒險出城尋她,那麼為何她現在不在宮裡,而是在馬車裡?
巫瑾皺了皺眉,驗死的話聽著深覺刺耳,眉宇間添了幾分傲氣,叫人想起巷陌裡盛開的夜花,孤芳自賞,不屑爭春,“閻王想收你,得先問過我。”
一聲醒醒如同雷音,那扯住她的暗力俄然崩斷,屍江火海垂垂不見,拚殺之聲也離耳畔遠去,隻聞聲蟲鳴聲聲,瞥見燭光昏黃,夫君在側,十指相扣,人間安好,莫過於此。
馬車裡光芒暗沉,不知是何時候,馬車竟停著未走,人聲皆在遠處,反襯得車裡太靜,氛圍難堪。
步惜歡闔眸,本欲養神,待暮青睡著了再將她抱下來,卻冇想到當真睡了疇昔。
被她一扯就倒,這算哪門子的功力大成!
暮青皺眉閉眼,下認識地蜷住身子,側身一避。
暮青輕手重腳地挪回步惜歡身邊時,順手從窗下襬著的花瓶裡取了幾枝青木枝。這些日子,她纏綿病榻,行軍路上瞧見開得好的花枝,步惜歡總會采些返來,她不曉得他每日忙於行軍大事,心中又牽掛著她的病情,怎另故意機采山花,隻是猜他大略是怕她久病沉悶,故而有此一舉,盼她醒來瞧見這些花枝會表情好些。
車裡,步惜歡枕在軟枕裡,墨發混亂,衣衿大敞,燭光淺照著半麵胸膛,肌膚玉暖明潤,那半麵胸膛上枕著少女清臒的臉龐,那色彩好似新春裡初開的桃花,春粉惹人。
暮青扯高錦被,嗆得咳了起來,纖影映在軒窗上,似東風吹打了竹枝。
她穿戴身兒素衫,雲襟青袖,清韻雅淡,何如衣帶係得鬆,一低頭便瞧見秋色隱在雲嶺中,雪峰堆,俏梅點破了玉雪香,真真是滿眼秋色無遮處,儘叫劈麪人瞧了去。
“那夜之事對鄭家來講一定是禍,你不必自責。蘇氏分娩當時,我不便進屋,便將鄭當歸針醒,授了他縫傷之法。此法雖駭人聽聞,但他妻女的命保住了,這名聲傳出去,今後他就是江北獨一能行此術的郎中。我臨行前還贈了藥和方劑,憑此一技一方,還怕鄭家今後在盛京冇有出頭之日?那蘇氏也許還感覺這刀捱得值。”巫瑾一邊侍喂米粥,一邊接著提及鄭家。
在西北為元修醫治心疾的那一年裡,他就看出元修的脾氣已變,貳心上的那道縫傷和心疾是他此生之痛,鄭當歸手裡的那張藥方對他來講既是拯救良方,也是殺他的刀。每當他看到鄭當歸都會想起過往,他會是他眼裡的沙子,就算為了性命不得不消之,也毫不會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