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設朝儀奸臣大拜 守節義俠女拒媒[第1頁/共2頁]

殿閣東偏曉霧黃，新參知政氣昂昂。

過江同是從龍彥，也步金階抱笏囊。

丁繼之等不敢再言，遂辭了龍友，來李貞麗院裡來。走到內裡，隻見：寂寂空樓，毫不聞箏聲笛韻，纏纏嬌容，何曾去迎客送賓？二人大聲呼曰：“貞麗在家麼？”香君聞聲有人叫他母親，望樓下一看。說：“卞姨娘同丁大爺來了，請上樓來坐！母親不在家，二位來臨，有何事情？”卞玉京說：“我們並無事情，一來為你清冷，特來伴你；二來有一喪事，報你曉得。”香君說：“夫君闊彆，有何喪事？”丁繼之遂將龍友托他們說媒，教他再醮田仰的話說了一遍。香君聞丁繼之言語，滿眼垂淚說：“丁大爺說那邊話？俺已嫁侯郎，隻知畢生依著侯生，即今遠去，這定情詩扇，便抵過萬兩雪花！且奴福薄，不肯為朱門侍妾。請大爺、姨娘回絕他，不要認錯題目。”話未說完，鄭妥娘、寇白門二人走上樓來，說：“香君，這是楊老爺美意，憐你情苦，特尋一繁華之家著你去受用。”香君說：“我不圖繁華，嫁人的話休向我講！我隻知侯郎是我畢生之依，任他繁華充盈，放下在我香君眼裡，請早回他，休得在奴麵前說那些冇臉恥事，汙我香君之耳！”說完，竟抽身走進臥房。拋下這些人也覺無趣，遂各下樓而去。恰是：

不一時，內監捧旨宣讀：“鳳陽督撫馬士英建議迎立，功居第一，即升補內閣大學士兼兵部尚書，入閣辦事。吏部尚書高雄圖、禮部尚書薑日廣、兵部尚書史可法亦皆升補大學士，各兼本衙，高雄圖、薑日廣入衙辦事，史可法著督師江北。其他部院大小官員，現任者多加三級，缺者將迎駕職員論功選補。再四鎮武臣靖南侯黃得功、興平伯高傑、東平伯劉澤清、廣昌伯劉良佐俱進侯爵，各回汛地謝恩。”世人謝恩已畢，史可法遂向黃得功等說：“老夫職居本兵，每以不能光複中原為恥，聖上命俺督師江北，儘力報效，今與列侯商定，於蒲月初旬日會合揚州，共商複仇之事。各須儘力，勿得遲延，老夫本日走馬到任去也。”馬士英見史可法已去，眾官俱散。乃笑說：“不料本日做了堂堂輔弼，好歡愉人也！”將欲出門，又見阮大铖探頭探腦在那邊暗瞧，遂問說：“那不是圓老麼，你從那邊來？”阮上前深深一恭。“恭喜老公祖，公然大拜了！今欲何往？目下立國之初，諸事不決，不要叫高薑二位奪了大權，何不入閣辦事去？”士英說：“圓老說的極是！”大铖又附耳說：“教員相迎立有功，獲此大位，晚生賁表亦有微勞，如何不見提起？”士英說：“你不聞聲宣旨，各部缺員許將迎立之人敘補麼？”大铖喜曰：“好，好！還請教員相汲引！”士英說：“你的事何用多囑？門生初入內閣。未諳機務，你來幫一幫，也好各宜謹慎。”大铖即替士英抱笏，進內閣去了。有七言絕句一首，詩曰：

且說福王嗣位以後，推將迎立官員非論賢愚，一概補用，是以楊文驄補了禮部主事。阮大铖仍以光祿起用，至於越其傑、田仰等亦皆補官。此數人者皆繫馬士英翅膀，故一一得補官職。適因漕撫缺人，該推升田仰。不料田仰知已將升漕撫。遂有納寵之意，但意中無人，莫可如何。誰知阮大铖潛窺田仰之意，遂向田仰說：“田年兄今升漕撫，官列極品，不知有幾位貴寵？”田仰答道：“兄還不知麼？弟家中隻要山荊一人。並無嬖妾。昨卻故意要覓一人，但無中意者，是以遲遲。”阮大铖說：“弟聞青樓中有一妓女，名為香君，生得千嬌萬媚，真正絕代才子。龍友楊兄與他交厚，何不托他一言，成全此事？”田仰聞言，欣然起謝說：“多蒙指教！明日我即央龍友兄代為求之。”遂彆了大铖，回家兌上白銀三百兩，送到楊龍友處，以作聘金，求他代聘香君為妾。這龍友一時錯了買賣，要阿諛那新漕撫，遂著長班喚清客丁繼之、女客卞玉京，托他二報酬媒。不料丁繼之等因宏光要將阮大铖所獻《燕子箋》抄登總綱，選他們入內教演，特來央懇楊龍友講情免選。適長班方要去請，那知他們卻在門前。長班見了，一一問了姓名，說：“老爺正著我喚你們，來的剛好，你們候著，待我稟報。”遂即稟了龍友，龍友喜曰：“來的剛巧，著他們出去！”俱隨長班進入，見了楊老爺俱保膜拜，將討情的話說了一遍，龍友說：“這也不難，明日開列名字，送到阮圓海那邊，叫他免選罷了。”諸人聞聲此言，俱各叩首拜謝。龍友說：“你們起來，你們的事我已答允。我有一事，還求諸位攢助，事成，自當重謝！”丁繼之等問說：“不知老爺有何事用俺們？”龍友遂將田仰央他為媒，要娶香君為妾的話說了一遍。丁繼之等聞要娶香君的話，大師俱皺著眉頭，說：“香君自侯生分袂以後，屏跡不下妝樓，這事隻怕難成。且老爺與他母親是厚交，何不親去申明，或者不好回絕。”龍友說：“我曾替朝宗作伐，梳櫳香君，本日又教他嫁人，怎好覿麵去講？還煩眾位力為，待得事成，自當重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