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桃花山月下遇虎 柏樹峪雪中訪賢[第1頁/共5頁]
話說老殘聞聲店小二來告,說曹州府有差人來尋,心中甚為驚奇:“莫非玉賢竟拿我當強盜待嗎?”及至步回店裡,見有一個差人,趕上前來請了一個安,手中提了一個承擔,提著放在中間椅子上,向懷內取出一封信來,雙手呈上,口中說道:“申大老爺請鐵老爺安!”老殘接過信來一看,本來是申東造回寓,店家將狐裘奉上,東造甚難堪熬,繼思狐裘以是不肯受,必因與行色不符,因在估衣鋪內選了一身羊皮袍子馬褂,專差送來,並寫明如再不收,便是絕人太過了。
子平進了山口,昂首看時,隻見不遠前麵就是一片高山,像架屏風似的,劈麵豎起,土石相間,樹木叢雜。卻當大雪以後,石是青的,雪是白的,樹上枝條是黃的,又有很多鬆柏是綠的,一叢一叢,如畫上點的苔一樣。騎著驢,玩著山景,實在歡愉得極,思惟做兩句詩,形貌這個氣象。正在凝神,隻聽“殼鐸”一聲,感覺腿檔裡一軟,身子一搖,竟滾下山澗去了。幸喜這路,本在澗旁走的,雖滾下去,尚不甚深。何況澗裡兩邊的雪本來甚厚,隻為麵上結了一層薄冰,做了個雪的包皮。子平一起滾著,那薄冰一起破著,彷彿從有彈鐄的褥子上滾下來似的。滾了幾步,就有一塊大石將他攔住,以是一點冇有碰傷。趕緊扶著石頭,立起家來,那知把雪倒戳了兩個一尺多深的洞穴。看那驢子在上麵,兩隻前蹄已經立起,兩隻後蹄還陷在路旁雪裡,不得轉動。趕緊喊跟從的人,前後一看,並那推行李的車子,影響俱無。
滄葦遵王士禮居,藝芸精舍四家書。一齊歸入東昌府,深鎖嫏媛飽蠢魚!題罷,唏噓了幾聲,也就睡了。臨時放下。
頃刻,隻見那老者隨了一其中年男人出來,手中仍拿燭台,說聲“宴客人內裡坐”。本來這家,進了牆門,就是一平五間屋子,門在中間,門前台階約十餘級。中年男人手持燭台,照著申子平上來。子平分付車伕等:“在院子裡略站一站,等我出來看了景象,再號召你們。”
大師好輕易將危橋走過,歇了一歇,吃了袋煙,再望進步。走了不過三四十步,聽得遠遠“嗚嗚”的兩聲。車伕道:“虎叫!虎叫!”一頭走著,一頭留意聽著。又走了數十步,車伕將車子歇下,說:“老爺,你彆騎驢了,下來罷。聽那虎叫,從西邊來,越叫越近了,恐怕是要到這路上來,我們避一避罷,倘到了跟前,就避不及了。”說著,子平下了驢。車伕說:“我們舍吊這個驢子喂他罷。”路旁有個小鬆,他把驢子韁繩拴在小鬆樹上,車子就放在驢子中間,人卻倒回走了數十步,把子平藏在一處石壁縫裡。車伕有躲在大石腳下,用些雪把身子遮了的,有兩個車伕,盤在山坡高樹枝上的,都把眼睛朝西麵看著。
說著,走到一條橫澗跟前。原是本山的一支小瀑布,流歸溪河的。瀑布夏季固然乾了,那沖的一條山溝,另有兩丈多深,約有二丈多寬,劈麵隔住,一邊是陡山,一邊是深峪,更無彆處好繞。子平瞥見如此氣象,內心不由作起慌來。立即勒住驢頭,等那車子走到,說:“可了不得!我們走差了路,走到死路上了!”那車伕把車子歇下。喘了兩口氣,說:“不能,不能!這條路影一順來的,並無第二條路,不會差的。等我前去看看,該如何走。”朝前走了幾十步。返來講:“路倒是有,隻是不好走,你老下驢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