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覽冥訓[第1頁/共4頁]
純溫以淪,鈍悶以終,若未始出其宗,是謂大通。今夫赤螭、青虯之遊冀州也,天清地定,毒獸不作,飛鳥不駭,入榛薄,食薦梅,次逗甘,步不出頃畝之區,而蛇鱔輕之,覺得不能與之爭於江海當中。若乃至於玄雲之素朝,陰陽交爭,降扶風,雜凍雨,扶搖而登之,威動六合,聲震海內,蛇鱔著泥百仞當中,熊羆蒲伏丘山{斬石}岩,豺狼襲穴而不敢咆,猿業嘖甓失木枝,又況直蛇鱔之類乎!鳳凰之翔至德也,雷霆不作,風雨不興,川穀不澹,草木不搖,而燕雀佼之,覺得不能與之爭於宇宙之間。還至其曾逝萬仞之上,遨遊四海以外,過崑崙之疏圃,飲砥柱之湍瀨,幕孛攝嶂渚,尚佯冀州之際,徑躡都廣,入日抑節,羽翼弱水,暮宿風穴,當此之時,鴻鵠倉霍莫不憚驚伏竄,注喙江裔,又況直燕雀之類乎!此明於小動之跡,而不知大節之所由者也。
逮至當今之時,天子在上位,持以品德,輔以仁義,近者獻其智,遠者懷其德,拱揖指麾而四海賓服,春秋冬夏皆獻其貢職,天下混而為一,子孫相代,此五帝之以是迎天德也。夫賢人者,不能生時,時至而弗失也。幫手有能,黜讒佞之端,息巧辯之說,除刻削之法,去煩苛之事,屏流言之跡,塞朋黨之門,消知能,修太常,隳肢體,絀聰明,大通混冥,解意釋神,淡然若無靈魂,使萬物各複歸其根,則是所修伏犧氏之跡,而反五帝之道也。
昔者黃帝治天下,而力牧、太山稽輔之,以治日月之行律,治陰陽之氣,節四時之度,正律曆之數,彆男女,異雌雄,明高低,等貴賤,使強不掩弱,眾不暴寡,群眾保命而不夭,歲時孰而不凶,百官正而忘我,高低調而無尤,法律明而不暗,幫手公而不阿,田者不侵畔,漁者不爭隈。道不拾遺。市不豫賈,城郭不關,邑無盜賊,鄙旅之人相讓以財。狗彘吐菽粟於路,而無仇爭之心。因而日月奪目,星鬥不失其行,風雨時節,五穀登孰。虎狼不妄噬,鷙鳥不塾搏,鳳皇翔於庭,麒麟遊於郊,青龍進駕,飛黃伏皂,諸北、儋耳之國,莫不獻其貢職,然猶未及ж戲氏之道也。
夫鉗且、大丙不施轡銜,而以善禦聞於天下。伏戲、女媧不設法度,而乃至德遺於後代。何則?至虛無純一,而不た喋苛事也。《周書》曰:“掩雉不得,更順其風。”今若夫申、韓、商鞅之為治也,扌孛拔其根,蕪棄其本,而不窮究其所由生,何故至此也:鑿五刑,為刻削,乃背品德之本,而爭於錐刀之末,斬艾百姓,殫儘太半,而忻忻然常自發得治,是猶抱薪而救火,鑿竇而出水。夫井植生梓而不容甕,溝植生條而不容舟,不過三月必死。以是然者何也?皆狂生而無其本者也。河九折注於海,而不斷者,崑崙之輸也,潦水不泄,氵廣氵養極望,旬月不雨則涸而枯澤,受氵翼而無源者。譬若羿請不死之藥於西王母,級鵯砸員莢攏欣然有喪,無以續之。何則?不知不死之藥所由生也。是故乞火不若取燧,寄汲不若鑿井。(未完待續。)(未完待續。)
昔者王良、造父之禦也,上車攝轡,馬為整齊而斂諧,投足調均,勞逸若一,心怡氣和,體便輕畢,安勞樂進,馳騖若滅,擺佈若鞭,周旋若環,世皆覺得巧,然未見其貴者也。若夫鉗且、大丙之禦,除轡銜,去鞭棄策,車莫動而自舉,馬莫使而自走也,日行月動,星耀而玄運,電奔而鬼騰,進退屈伸,不見朕垠,故不招指,不咄叱,過歸雁於碣石,軼軍雞於姑餘,騁若飛,騖若絕,縱矢躡風,追飯楹觶朝發桑,日入落棠,此假弗用而能以成其用也。非慮思之察,手爪之巧也,嗜慾形於胸中,而精力逾於六馬,此以弗禦禦之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