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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寂寞梨花落[第1頁/共2頁]

兒時家中承包有果園。果園三麵環山,一邊向水,梨樹便是臨水而栽。春季暴雨以後,我會挽了褲腳在梨樹叢裡淌水,梨花在枝頭開呀開,彷彿能聞聲聲音。山風幽幽地吹,梳子一樣,便有紅色的梨花簌簌落到渾黃清冷的水裡,又攀爬上我光亮的腳脖子,像小片小片的精魂一樣,投錯了身,儘是不甘,不甘,緊緊吸附著人間。

哪似婚後。

――朱淑真《生查子》

這統統,對於朱淑真來講,無疑是致命的打擊,清傲如她,又怎受得這般欺侮?她惱,她恨,她怨,她悲,她苦。她將心頭的淒傷寫進一首一首的詩詞裡,獨行獨坐,合唱獨酬還獨臥……調朱弄粉總偶然,瘦覺寒餘纏臂金。

寒食未幾時,幾日東風惡。無緒倦尋芳,閒卻鞦韆索。

若要以花喻人,對於朱淑真,當非梨花莫屬。

人憐花似舊,花不知人瘦。孤單空庭春欲晚,梨花滿地不開門。

梨花也真是美。純白之色,那種白,白得古香古色,白得彷彿這人間其他的白,對其都是一種抄襲。

古龍的武俠小說裡有暴雨梨花針,一種極美極毒的絕世暗器。二十七枚銀釘勢急力猛,可稱天下第一,每一射出,必然見血,殺人於無形。思至此,再讀這首《生查子》,我亦似中了江湖傳說中的暗器,有至淒至美的毒汁由骨滲入心臟,卻又出不得聲。

終究,她挑選了分開,分開這苦楚孤單的人間。有書記錄:朱淑真畢生煩悶,抱恚而死,活著四十多年,事蹟不見於野史。

附:

但是好景不長。所謂嫡親至疏伉儷,縱如花美眷,亦敵不過似水流年。很快,朱淑真就被蕭瑟。花自飄零水自流,昔日的愛意完竣轉眼成歇,郎心似鐵,空留她一枕苦楚,鳳帷孤單無人伴。他出去應酬,狎妓尋歡,並娶了小妾攜其離家到差,多年對朱淑真不聞不問。他們的婚姻,名存實亡。

百科名片中寫:梨花,梨樹上盛開的純紅色花,常見於古詩詞中。

我想起《金鎖記》裡的曹七巧,年青時手臂上戴的玉鐲子隻能塞得出來一條洋縐手帕,可到了暮年,骨瘦如柴,能將那鐲子順動手臂推到腋下。可那曹七巧老了,老了,便也不怨了,怨也怨不動了,而朱淑真還那樣年青,如何也能夠如許瘦,瘦得如許的苦楚,如許的心傷,如許的令民氣裡發緊發顫。

我立馬愛上了這一條解釋,既奧秘又簡樸,宿世此生的奧妙。

在由屈指可數的二十幾首殘作編成的《斷腸詞》裡,朱淑真就有多篇寫到梨花,亦可見朱淑真對梨花的鐘愛。而這一首《生查子》,從詞意來看,應是朱淑真婚後所寫。

玉減翠裙交,病怯羅衣薄。不忍捲簾看,孤單梨花落。

梨花花語:純情、浪漫、安撫。(未完待續。)(未完待續。)

她瘦得纏臂金都戴不住了,想來恰是這首《生查子》裡寫的“玉減翠裙交,病怯羅衣薄”之時。她無緒尋芳,無緒妝容,心機暗澹,整天煩悶難捱。她,還病著。她的心機與身材,都一齊病掉了,瘦損掉了。

相思欲寄無從寄,畫個圈兒替。話在圈兒外,心在圈兒裡。單圈兒是我,雙圈兒是你。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月缺了會圓,月圓了會缺。整圓兒是團聚,半圈兒是分袂。我密密加圈,你須密密知我意。還稀有不儘的相思情,我一起圈兒圈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