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紙和筆[第1頁/共3頁]

閒逛了約兩刻鐘，吳娘見沈硯腳步慢下來，指了牆下一張石凳請她疇昔坐，“七娘可要叫寺裡送茶水來？”

沈硯聞言也冇當即作聲，執刀磨去一個不敷流利的小弧後才笑道：“不然呢，歸正整日裡無事可做，用它打發時候倒是不錯。”

無憂寺在城南，亂世裡取了個好名，香火非常暢旺。

阿桃和阿杏早已見怪不怪，笑嘻嘻拿了傘走進雨裡。

沈硯半點也不想動，低頭盯著刀口，嘴上卻應了。吳娘見她那對付模樣，起家去門口，叫兩個小侍女去取酒來。

此時午後，天陰有灰雲，即便沈硯坐在窗下，光芒仍然不算敞亮。吳娘見她坐了有個把時候，擔憂她的眼睛，柔聲勸道：“娘子起來歇一歇罷，我喚阿桃給你端一碗蜜兒酒，可好？”

吳娘放下針線，坐到沈硯身後給她捏肩，“夫人捨不得七娘，怕是要再留兩年呢。”

生不逢時，有片瓦遮風擋雨，便也要有為這屋簷修補奉納的憬悟。

跟了那麼久，吳娘曉得沈硯在鑿磨硯台時是不能吃驚嚇的。不但刀錘輕易傷手，如果不謹慎磕碰壞了硯石，兩三個月的心血白搭，七孃的眼神會教人無地自容。

這會兒被打斷，她乾脆放下刀具，“母親還能管我到幾時？及笄後我就將近出嫁，說不準就在本年。”

吳娘輕聲喚沈硯，“七娘，奴婢有話想說，你停一停好嗎？”

這份堅固的心性，叫吳娘非常敬佩。

“誰曉得呢，”沈硯手上拿著圓刀，低頭在一塊石料上謹慎地磨去多餘邊角，“隻能禱告彆連著梅雨季了。”

她拿起製硯台上的一柄小鐵刀。斜口已有了鈍跡，這些請打鐵鋪特製的刀具即便用了上好生鐵，仍然很脆。她剛學製胚時，手上鐵錘冇個輕重，毀了不知多少石料，也折毀了無數刀頭。現在她已不是新手，她學會瞭如何用這類細杆的小柄鐵刀，在石頭上雕鑿出花兒。它並不是很難的技藝，但很需求耐煩，也很費時候。

烏鎮水鄉，也陷在這場連綴的春雨裡。

酒是糧食所釀，亂世裡不但酒稅奇高，且屬武備物質，官方限產限量。也隻要鄆州太守，烏鎮沈家，能有如許繁華容女孩兒縱飲。

蜜兒酒雖是甜花酒，也是兌了酒麴的酒水，口感略有辛辣，但沈硯渾不當回事。起初沈硯她爹曉得後哈哈大笑，就叫家裡廚窖敞開了供小女兒取用，並不攔著她。

兩今後氣候放晴，烏鎮人似憋壞了，紛繁出門春遊。沈家大宅裡也人影狼籍，諸事繁忙，太守夫人李氏抽暇派人來問小女兒，願不肯代她去無憂寺上柱香。沈硯即將及笄，今後嫁了人內要主持家務，外要持禮寒暄，李氏早兩年就讓沈硯代行了很多禮拜露麵之事。

這塊歙石是仲春初買的，看這進度，還能消磨全部四月。

沈家占有鄆州近百年，幾代報酬漢天子牧守一方，也是了不得的高門大戶。現在漢王室式微，大權旁落，各路諸侯擁兵自重，遍興兵戈，沈家偏安一隅，雖無逐鹿之心，卻不能不為弘遠計。她能留到十五歲已是奇怪，隻怕她的婚姻出息早在李氏和沈閔之內心，這些年不提不過是讓她再玩鬨一會兒。

輪到沈硯，固然她是沈太守獨一的嫡幼女，但運氣並不會特彆眷顧她。

以石為紙，以刀為筆，正合適她來投入，消磨光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