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月上柳梢頭[第1頁/共3頁]

本日剛好是鬼節。太陽早早就倦了，漲紅了肥臉懶懶倚靠著天嶺山。大雁托長哀婉的叫聲穿透薄薄的雲氣，把半片天空震驚地遼遠空曠。

門生們不耐煩的嚷嚷，暝幽這才從“逝者如此”的意境中走出。

“先生，放課了。”

小豆子羞怯怯地把手裡的紅紙遞給他，又說道：“我娘說叫我跟先生說，我姐姐可美啦，天仙似的女人，跟先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聽聞此言，那人俄然神采一沉，攜琴而走，眨眼工夫便消逝地無影無蹤。

暝幽的心跳陡峭很多，倒是說不出的失落。他想，嘉齡已經死了，如何本身還戀戀不忘呢，我真是傻瓜。

走到樹林絕頂是一汪清泉，冇有樹木的遮擋，玉輪圓圓地懸在天上，灑下一地清冷的月光。水聲潺潺，和著琴聲在金黃的月色裡跳動。

泉水邊公然有一人在操琴。那人背對著暝幽，因此看不到麵孔，一頭烏髮泉水般和婉地貼服到纖細的腰間，削薄的雙肩在湖藍色的袍子下隨樂律微微顫抖。

他抬眼看看窗外一抹赤色的殘陽，合上書籍：“放課吧，方纔下了雨，勿在路上打鬨嬉笑。”

讀完，喉頭哽咽一聲，燃燒燒掉。細碎的紙灰很快就在風裡蕩然無存。

琴聲戛但是止。操琴者警悟地側過臉，瞥見暝幽一對螢火蟲一樣碧綠的眸子不竭靠近本身。

暝幽心頭一驚，那背影太熟諳！日思夜想，連夢中也不知展轉了多少回。果然是老天開眼，瞥見了他的誠懇，讓死人重生了麼！

“嘉齡。”他輕聲喚道。

“嗬，再見。”暝幽抬頭望向天上一輪皎月，嘉齡的笑靨模糊閃現。

“哦——回家嘍！”稚氣的孩子們立馬撒開院，隻要小豆子拿著一張紅紙冷靜立在暝幽身後。暝幽收好筆墨紙硯和戒尺，一回身才發明：“如何了，有甚麼不懂的處所？”

“不必然亦是有能夠，明日我必來等待公子。”暝幽順著他的手望向他頸間粗重的銀圈。纖細的脖梗被拇指粗的銀圈壓出淺淺的紅印：“公子如此柔弱，該帶些輕微的好，這項圈看上去太重，倒似枷鎖了。”

暝幽並不急著答覆，放膽走上前撚起斷了的琴絃：“這但是上好的馬尾，難怪琴聲如此清妙。明日我帶根更好的賠予公子，可好？”

本來不是嘉齡。

想著想著，綠眸出現點點水光。

“工夫荏苒，確切是如流水……”

“你……看夠了冇有。”

暝幽翻開紅紙一看，果不其然，又是哪位女人的生辰八字，隻感覺好笑：“你娘還叫你說甚麼了？”

小豆子眨巴著天真的大眼把頭搖得撥浪鼓似的，頭頂兩個細短的小髮髻在氛圍裡閒逛地非常敬愛。暝幽把紙塞到他肉嘟嘟的小手裡，又摸摸他的腦袋：“歸去奉告你娘，把閨女給我不成靠，我還得省些精力對於你們這些小鬼頭呢。”

他本想做完祭奠便走，卻模糊聞聲林子深處傳來琴聲，不由猜想究竟是誰如此有情調。想想太早歸去麵對空落落的草堂，還不如去看個究竟。

稍稍劃一衣衿，規複平常謙恭的笑容，暝幽安閒地向操琴者作揖：“墨客暝幽，這廂有禮了。”見那人冇有迴應，又持續說道：“鄙人是天嶺先生，方纔偶然將公子錯認作故交，驚擾公子雅興，還瞥包涵。”

他的右眼是金燦燦的黃，左眼倒是一片哀涼的藍。世上真有雙目異色的人！暝幽失魂地閒逛一下身材，大膽直視他精美的五官，不由暗歎，竟有比嘉齡還要動聽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