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回[第4頁/共11頁]

已經七月初了，金陵氣候，早悶熱得短長。王默鳳跨入王氏待客那間花廳時，微黑臉膛上還掛著幾滴來不及擦去汗，但一雙眼睛卻炯炯而亮，嘴角透著笑意，顯見是表情極好。

此人便是王家三公子，初念表哥王默鳳。自前次山東相遇，他送初念回徐家，彆後疇昔忽忽已經一年多了。北方雖一向戰亂，但長江以南大楚境內，除了朝廷頻繁征兵減輕賦稅以外，根基冇如何受影響。客歲大部分光陰，他便都廣州一帶，年底纔回金陵。近一兩個月，或許是因為初念歸家了原因，他便也如小時那樣，經常往司家走動。

初念聽到外頭家人通報聲音後，推開車門，也冇看趕車車伕老朱頭，本身扶住車轅，正要趴下去時，覺到先前坐前頭背對本身老朱頭俄然一個翻身便躍了下去，行動健旺敏捷得有些變態。略微駭怪地抬眼，卻正對上一雙映滿了朝霞餘光精亮雙眼。那雙男人眼睛，現在正一眨不眨地盯著她，乃至帶了種不加粉飾貪婪與鎮靜。彷彿現在這四目相對一眼之前，曾隔了千山萬水，遙不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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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念翻了下，便隨口道：“表哥，你被賣書給哄了。這不是孤本。你本身也是買賣人呢，如何人家說甚麼你便信？這可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

昨夜那一場火，確切起蹊蹺。照尺素描述看，倒真像是有人打算趁本身熟睡時動手燒死她。若非當時剛好本身去了觀音堂，有能夠葬身火海了……

王默鳳熟諳司家路，閉上眼睛也能走。並冇叫下人帶路，本身很便到了王氏口中小書房外。走廊側花木扶疏，簷廊頭掛著個養了隻紅嘴黑毛鷯哥青竹鳥籠。日頭微微斜曬到廊子裡，正照那麵現在悄悄懸卷一半門簾子上。他放慢腳步，後停門簾子外，透詳確竹條裂縫，看到表弟司繼本正伏案似看一篇文章，而初念，則正站他身側，斜斜倚靠桌邊，手指著桌案上那篇文，正講授。

“……此是大曆十二年丁巳科考題。題為通露台賦，以‘洪□存，浮景下’為韻。你看此文，它啟句不過是‘行人盤桓，登秦原而遊目,見漢右之荒台’，傳聞當時閱文恩師見了，覺著不過是平常之詞。等再看下去，卻發明背麵數聯字字珠璣，遂讚歎叫絕，這纔將寫出此文黎貢請擢為狀元。可見作文章，並非一味開首就尋求辭藻富麗為好。倘開端富麗抓人眼球，而後發之力不敷，便會有虎頭蛇尾之嫌，此恰是文章之大忌。不如循序漸進，如惹人漸入幽勝之境，後流連來回，這纔是上好一篇文章……”

不止現在王氏為她將來而操心。早她籌劃著分開徐家迴歸司家時候，她便也想過本身將來。因為孀婦歸宗這類身份，她並冇有假想過今後能再嫁到個知心丈夫――彆說是她，哪怕對於那些初嫁世家女子來講，實在也是一種不太實際期望。以是對於歸宗以後，她給本身定首要目標便是攢錢，然後等著王氏給本身再次議親――她曉得王氏必然會如許。到了後，如果剛巧有合適工具，對方也情願娶本身。或鰥夫，或年長很多，這些都無關緊急，她能夠嫁疇昔，就此以本身母親王氏為表率，儘力好好過完這平生。倘若嫁不出去――

王氏見初念仍呆呆地望著本身，擦了了下淚，道：“昨晚事，娘都傳聞了。幸虧你冇大事。若真有個三長兩短，我這一輩子內心都不能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