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橫塘渡[第1頁/共3頁]

梅蕊將銅錢撚在指尖摩挲著，銅錢後背有兩道仰月紋，她托著腮，思路不知飄往了那邊，懷珠伸手在她麵前晃了晃：“回神！”

福三兒打了個哈哈：“我在這裡另有會有甚麼事呢，天然是在這裡等懷珠女人了。”他搓了搓手，“您這是要到湖心的島上去？”

那眉是春山一筆難描畫，那眼是丹鳳略挑多情累，那唇是薄倖風騷料峭摧，那鬢角寒鴉，攏下冷香微。

梅蕊發笑：“還去蓬萊島？”

梅蕊撲哧一聲笑了：“這能出甚麼岔子。”又衝他擺了擺手，“行了，快去吧。”

梅蕊噯道：“吃了，還是要謝你。”福三兒雙手搖著槳，騰不脫手來擺，就一個勁兒的點頭，“都說了，是大人的意義，您如果謝我，這就是折煞小人了。”

梅蕊扶額苦笑：“你是不曉得，賣力打掃太液池的宮人前些日子纔對陸護軍進言，道是年關將近了，往年於太液池放河燈托願的宮人過量，每日他們都能撈上很多河燈殘軀上來，再添某年因在太液池放河燈，不慎變成走水之禍，讓護軍他命令本年宮中製止放河燈，並予以重罰。我瞧著呀，護軍當時的神情對這事兒很正視，指不定哪日就命令了。”

實在長安本年的冬算不得很冷，太液池麵上都未曾固結成冰，小舟推開月色粼粼，福三兒站在船頭，邊搖著槳邊問道：“您同懷珠女人等會兒是在哪處放河燈？”

懷珠噯呀道：“那就更要趁著他未命令的時候放了，過幾日等他下了令，那可就放不成了，這河燈呀但是我親手紮的，我還描了梅花在上麵，我給你瞧。”聽她這麼一說，梅蕊便低頭看去，見她兩手空落落的，迷惑道：“河燈呢？”

懷珠卻一個勁地攛掇：“這有甚麼嘛，如果罰我去提鈴，我就拉著你一同，我們做個伴兒壯膽，有甚麼是怕的？”

梅蕊道：“約摸就是在岸邊吧。”

福三兒又問：“放了就走麼？”

“河燈在懷珠那兒，她不來我如何放，”梅蕊奇特地看著福三兒，“再說，你將我載疇昔後，不歸去接她的麼？那她如何過來，福三兒呐，”她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你是不是有甚麼旁的事兒瞞著我？”

陸稹？他來這裡做甚麼？

她想起懷珠此前奉告她太液池曾滅頂過幾位嬪妃，滅頂的人是不能投胎的，隻會化作水鬼，不能得見天日。夜裡她們會成群結伴地登陸來談天說地，看看這宮裡是不是還是她們去之前的模樣，如果順道趕上閤眼緣的，還會拉下去同她們作伴，一起共覽人間繁華。

“遭了！”懷珠一拍腦門兒，“我給忘屋裡了。”

她記得島上有個乘涼的亭子，上麵寫了八方來風四個字，好久將來過這湖心島上了，她腳步一轉便向亭子走去。冬夜本就是悄無聲氣的，她連本身的跫音都聽得格外逼真。

福三兒訕訕道：“小人就隨口一問，這不也是怕您二位凍著麼。”他眸子一轉，“白日裡護軍大人說，邇來宮中要實施嚴禁了，您也曉得，先帝在時宮禁太鬆活，大人感覺如許下去民風不正，這會兒亥時都快過了，您呀，放了燈就快些歸去罷，要不小人在岸邊等著您，河燈入了水，就將您給渡歸去。”

懷珠吐了吐舌頭，哼道：“這池邊人太多了，礙眼得很，我們得另辟門路，往人少的處所放，慾望呀，纔會被神仙聞聲。”她很虔誠地合十了手往天上看去，然後回身往回跑，還轉頭來對梅蕊揮了揮手：“蕊蕊你先去呀，在島上等我，踩好點，免得隔日被那些人給撈上來，如果能沿著流出宮城呀，那才喝采呢。快去吧，我拿了河燈就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