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城[第2頁/共6頁]
我和列娜從小就跟著母親學活計,熟皮子,燻肉乾,做樺皮簍和樺皮船,縫麅皮靴子和手套,烙格列巴餅,擠馴鹿奶,做鞍橋等等。父親看我和列娜像兩隻胡蝶離不著花朵一樣繞著母親飛,就妒忌地說,達瑪拉,你必然得送給我個烏特!“烏特”就是兒子的意義。而我和列娜,像我們這個民族的其他女孩一樣,被叫做“烏娜吉”。父親管列娜叫“大烏娜吉”,我則成了“小烏娜吉”。
除了死去的姐姐,我另有一個姐姐,叫列娜。那年春季,列娜病了。她躺在希楞柱的麅皮褥子上,發著高燒,不吃不喝,昏睡著,說著胡話。父親在希楞柱的東南角搭了一個四柱棚,宰殺了一隻紅色的馴鹿,請尼都薩滿來給列娜跳神。額格都阿瑪是個男人,可因為他是薩滿,平素的穿戴就得跟女人一樣。他跳神的時候,胸脯也被墊高了。他很胖,披掛上沉重的神衣神帽後,我想他必然不會回身了。但是他
我是個鄂溫克女人。
擊打著神鼓扭轉起來是那麼的輕巧。他一邊跳舞一邊歌頌著,尋覓著列娜的“烏麥”,也就是我們小孩子的靈魂。他從傍晚開端跳,一向跳到星星出來,厥後他俄然倒在地上。他倒地的一瞬,列娜坐了起來。列娜朝母親要水喝,還說她餓了。而尼都薩滿復甦後奉告母親,一隻灰色的馴鹿仔代替列娜去一個暗中的天下了。為了管束因貪吃蘑菇而不肯意回營地的馴鹿,春季時我們常把馴鹿仔拴在營地,如許馴鹿就會惦記取返來。母親拉著我的手走出希楞柱,我在星光下瞥見了先前還是活蹦亂跳的小馴鹿已經一動不動地倒在地上了。我攥緊母親的手,打了個深深的寒噤。我所能記著的最早的事情,就是這個寒噤,那年我約莫四五歲的風景吧。
尼都薩滿和我父親一點也不像親兄弟。他們很少在一起說話,打獵時也從不結伴而行。父親非常清臒,尼都薩滿卻很胖。父親是個打獵妙手,尼都薩滿行獵時卻常常是白手而回。父敬愛說話,而尼都薩滿哪怕是調集烏力楞的人商討事情,說出的話也不過是隻言片語的。傳聞隻要我出世的那天,他因為前一夜夢見了一隻紅色的小鹿來到我們的營地,對我的出世就表示出非常的欣喜,喝了很多酒,還跳了舞,跳到篝火中去了。
我覺得西班會把樺樹皮吃掉,他從小就喜好啃樹皮吃,離不開叢林的,可他終究還是像其彆人一樣,把它放在神鼓上了。我感覺西班放在神鼓上的,是他的糧食。他就帶著這麼一點糧食走,遲早要餓死的。我想西班必然是為了不幸的拉吉米才同意下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