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同舟[第1頁/共3頁]

“她患的多數是傷寒。”趙似判定道,“惡寒,發熱,無汗,起紅疹,均是傷寒的症狀。她又照顧艾納香,這是嶺南人常用來醫治傷寒的藥,可見多數來自疫區,在船上病發。”

話音未落,囚室之鎖被人自外解開,那幾位三佛齊人把雙手被縛的一男一女兩位宋人彆離推入男女囚室,那男人二十多歲,咚地倒在地上,雙目緊閉,似已暈厥。而那女人錯愕地竭力站起,混亂的披髮下明眸清澈,打量四周,眼波流轉,雖仍難掩傲視之美,櫻唇微啟,輕顫了顫卻又抿口不言,似欲乞助,又因絕望而放棄,楚楚不幸之狀令眾三佛齊人冷酷鋒利的目光都有一刹時的柔嫩。

經蕙羅好言安撫,翹翹垂垂停止抽泣,抹著眼淚向蕙羅報告彆後遭受:“有一次,官家親身合了一些香,送給元符皇後,元符皇後也不消,隨便拋在櫃子裡。我偶然中瞥見,想著元符皇後既然不需此物,白白閒置也可惜,不如我嚐嚐,我是元符皇後的養女,她便曉得了也無妨。我便取了幾丸去薰衣。過了兩日,元符皇後剪了幾枝園中的花命人給官家送去。我見領命的姐姐做事頗多,有些乏了,便暗裡跟她說,我能幫她送去,她也讓我去了……”

傷寒屬惡疾,患者易感染彆人,病可至死,是以室內世人均聞之色變。

這時女囚室中昏睡的女子俄然開口□□,連宣稱“冷”。蕙羅看看四周,除了女子身上一襲陳舊的被子、身下的稻草,便隻要一個棉布包裹。蕙羅疇昔幫她把被子掖好,又攏了攏稻草,那女子仍然喊冷,蕙羅便將包裹翻開,見內裡隻剩一些草藥,並無值錢的物事,遂把草藥倒於一隅,將包裹布也蓋在女子身上。過了半晌,那女子俄然又推開被子□□,此次說的是“熱”。蕙羅細細檢察,見她並未出汗,但是麵色潮紅。蕙羅再悄悄摸索她額頭,但覺非常滾燙,已屬高熱。

蕙羅歎道:“你私取香丸在先,冒然領任務於後,以元符皇後的性子,豈有不惱的?”

翹翹恨恨隧道:“恰是。”

憶及舊事,翹翹憤激不已,又開端抽泣:“這個老不死的閹宦,對我無禮……”

趙似目含憂色,道:“艾納香雖可治傷寒,但若病勢洶洶,也一定有奇效,這女子隻怕已病入膏肓。”

翹翹默許,怒朝趙靖啐了一口,道:“都是被這個災星害的!”頓了頓,又幽幽道,“老不死的閹宦是大災星,他的統統朋友,也全都是大大小小的災星。我不會死的,等著吧,總有一天,我吃過的苦頭要他們統統人用命來了償。”

蕙羅看清這女人模樣,又是一驚,已欲呼喊,但是一顧眾劫匪,終究閉口不言。

劉翹翹含淚喚了聲“姐”,然後撲進蕙羅懷裡,抱著蕙羅的腰放聲大哭。

“何訢?”蕙羅訝然問,“是之前的活動丹青院何訢?”

蕙羅頓悟:“他死在你家裡,固然他們先有所圖謀,但你畢竟殺了人,又是番邦之人,你擔憂辯白不清被科罪,以是自京中逃脫。”

蘇意墨並未辯駁,側首望向光芒漸趨敞亮的窗外,神采蕭索。

蘇意墨歎道:“不錯,彆的,我也是對他們要找的龍涎香珠獵奇。我印象中,盛在我母親金絲香囊裡的就是一顆珠子。逃脫,也是為清查這顆珠子的下落。據我所知,東京香藥庫中並無龍涎香珠,我記得小時候被拋棄之處,也不是東京宮城的模樣,以是,我來到西京,尋機進入舊宮,想找一些線索,不料卻遇見了你。那天你的身上,有一絲如有所無的香味,圓融溫和,令我想起在母切身上聞到的氣味,以是我跟到你的居處,挾製了你。而那些三佛齊人陰魂不散,還想抓捕我,你們,大抵是他們追捕之下順道劫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