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 木籠中的幼女[第1頁/共2頁]

但是那一年，素妃宮中的梳頭宮女怡安卻有身了。冇有人曉得她為甚麼會有身。或許是帝王某日路過宮室，瞥見舉袖挽發的斑斕宮女，滑落的衣袖中玉臂如藕，端倪嬌媚素淨如春，便浪漫的趨前求歡；或許是皇後年年有身卻又不準帝王再對後宮廣施雨露，合法丁壯的帝王難過漫冗長夜，路遇了穿柳撫花而來的纖纖女子，當場在綠草如毯中按倒了她……

這個孩子，不是風菲菲，不是玉簌公主，但是，倒是她！是她！阿誰早就已經和她融為一體的刁悍的靈魂！

睡下來，冇有床褥。冇有枕頭，墊著些破布棉絮，夏天連破布棉絮都冇有，光身子睡在悶熱的黑暗裡。汗出了一身又一身，將身下的木板浸濕，天長日久，那木板更黑，黑得像無底深淵的醬玄色。

與此同時，風菲菲屋子裡也俄然傳出一聲驚叫。叫聲鋒利，撕破了黑夜，連聲音都變了，實在不像是縱橫七國翻覆風雨的風菲菲會收回來的。

但是，她不能說話，不能要求被褥，不能要求扇子，不能呼喊，不能……跨出這上鎖的木籠子。

那悶熱侷促不通風不透氣的空間裡，還“嗡嗡”飛著很多蚊子，無聲無息，針刺一樣一口又一口。隻好不住的翻身，冒死的抓撓，抓到模恍惚糊睡著，睡上兩三個時候便被熱醒，心口窒悶著難受，張大嘴脫水魚似的喘氣，一摸。滿身都起了紅斑，一部分是痱子，一部分是抓破的，被汗水一醃，火辣辣的痛。身上很多處所生了褥瘡――一個冇有任何疾病的人，生褥瘡。

四周都是板，長可一臂，高可兩臂，她伸臂去量，實在不消量，這是早已爛熟在心的長度，熟到她閉著眼睛，也曉得身後木板上靠近木榫處有一個點狀的暗疤，木板最上麵另有個小小的崛起。

因而，她成了第一個未曾哭過的重生兒，為了保住阿誰女子和本身的命。

這不是現在的她！這是五歲的她，這是五歲的風知名。

木籠子外，那些花，那些飛鳥，那些輕巧的行動，那些自在的伸展，那些歡暢的言語，那些明麗的春光。和木籠子裡的天下全然無關。

妖歿神采當即變了，顧不得那已經復甦的老寺人，白影一閃便掠了出去，而黑暗中一條紫影也閃電似的飄了出來。

知名，知名。一個宮女偶然蒙寵，東風一度，珠胎暗結生下的皇女，冇有人給她名字。乃至冇有人給她儲存的機遇。

因而，在夏天裡盼望夏季，彷彿夏季的乾爽清冷便是救贖，但是真的到了夏季，又發覺。寒酷的冬月較之暑熱不遑多讓的難過。風從四周透出去，薄薄的木板擋不住，小刀子似的刮在肌膚上，再從肌膚上裂進骨頭裡。骨頭“吱吱”“嘎嘎”的磨著，骨縫裡都是冰的。她將統統的舊布棉絮都裹在身上，將身子縮成儘能夠小的一團，還是不能抵當這般徹骨的寒，那麼冷……那麼冷…讓她擔憂小小年紀，便要凍出一身的樞紐炎。

她……她瞥見了！她全數都瞥見了！不是瑣細的片段！而是，完整的細節！

風燁國天子立了新後，新後善妒，不答應任何人再承恩寵，不答應任何人再生下陛下的孩子，她本身一年一個的生，後宮女人卻今後絕育，如果有誰膽敢勾引陛下，膽敢生下皇裔，驅逐她的必定是天下最慘的死法。

風從哪個天下飄討來，帶著菸灰和夜草的氣味，那風不再是透明，帶點薄薄的煙氣，蒼慘白白的飄過來，飄進蒼慘白白的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