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容劫難逃風月_分節閱讀_236[第3頁/共4頁]
絕壁峭壁,血染白衣,頂風而立,翩翩欲飛的背影,是我對長樂郡主最後的影象。
長樂郡主淡淡道:“隨你之意。”
聞言,長樂郡主稍稍溫和的麵龐再度冷硬起來,將我麵前的酒杯拿起,抬頭一飲而下,飲罷冷冷道:“如此,爾等還疑這酒中有毒乎?”
我道:“伊漣,我欲帶晚風骨灰回長川,葬於蕭家故裡,你意下如何?”
我在想,如果這個孩子真能生下來,如果這個孩子真是個女孩,那麼,必然是晚風在冥冥當中庇佑我,那麼,不管運氣賜與我多少的磨難和折磨,我都會固執英勇地活下去,活得安靜,安靜地做著一些事,喝水、用飯、失眠,想著那些苦楚的光陰,另有那些我曾經愛過恨過的人們,也會很疼痛地想晚風,他送我的那朵花,將永久綻放在我的背脊。
我終究明白長樂郡主之意,不吝親身服下毒酒取信於我,就是要拉我下天國。
於女子而言,致命之物,非是令血肉之軀橫飛的刀槍劍戟,非是讓靈魂灰飛煙滅的宗教皈依,而是一味叫名為愛情的毒藥。
藺翠雲昂首,望瞭望陰翳的天空,然後笑道:“在劫,帶你姐姐走吧,不消管我了。”山路崎嶇峻峭,輪椅不宜過道,他不想拖累我們。
千年的修行,平生的尋求,總有一個他,是統統女人都跨不疇昔的那道坎。
藺翟雲和在劫皆驚奇得難以應對,莫非真是錯怪好人?
風從耳邊掠過,長樂郡主美豔的麵龐從我的眼中遠去,她在血泊中笑著,我也笑了。很奇特,竟一絲也不恨她,卻前所未有地共鳴著她的歡愉。
藺翟雲道:“夫人高燒未退,胸口舊傷裂開,現在又中劇毒,環境非常倒黴,幸得昔日夫人初嫁金陵時,姹紫也對夫人下過‘天機’,現在對此毒的抵當才氣強於彆人,為不幸中的大幸。”他將竹葉塞入口中咬得粉碎,再吐到手掌上混以藥粉,敷在我的檀中穴上,隻說如此之能臨時減緩毒性,若要完整解毒,必要歸去後煉製出獨門九轉丹。
品香燭前麵,陳列著褐色神龕,神龕中擺著一隻紅色瓷瓶。
芸芸眾生,勘不破天機。天機再毒,毒不過愛情。
我們中了不異的毒,痛著不異的痛,像飛鳥愛上同一陣風,飛不出同一片天空。那一刻,我想起白蛇的故事,雷峰塔前,小青問白素貞,姐姐,千年修行,為了一個許仙,值得麽。我也想問長樂郡主,伊漣,追逐平生,為了一陣風,值得麼?
石壁為障,在劫於厥後窺測追兵蹤跡,邊廂轉頭憂愁道:“先生,我阿姐環境如何?”聲音極其乾澀沙啞,我吃力睜眼望去,見他渾身刀傷,年青的麵龐覆蓋著堅固的神韻,彷彿精煉的鋼鐵,百折不撓。他緊握我手,如何也不肯放開,以眼神與我明誌,於我鼓勵。垂垂地,我感覺身上的痛,彷彿不再那麼痛苦。
酒水剛過喉嚨,驟覺咽喉如烈火般灼燒疼痛起來,一股腥惡自喉嚨湧出。
長樂郡主笑著說:“悅容,與我一起去陪晚風吧。”
藺翟雲為我號脈,麵色凝重:“夫人,你中的是天下至毒,天機。”
凡事要留不足地,我自是不肯與長樂郡主完整反目,而方纔藺翟雲和在劫雖是出於美意,但確切是我理虧在先,若長樂郡主真在酒中下毒,又怎會喝下我那杯酒?而我亦非可欺的無知之輩,天然曉得這世上有種酒壺名為子母壺,子壺藏酒,母壺藏毒,殺人於無形。多年來沉浮詭計狡計當中,我自是對子母壺體味甚多,辯白此物瞭然於胸。便看似偶然地拿起酒瓶,微微搖擺,酒水在瓶中閒逛聲響結壯而不空曠,表白此酒瓶為單體而非子母雙體。究竟證明,我等的確是曲解了長樂郡主的一片美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