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容劫難逃風月_分節閱讀_66[第1頁/共4頁]

他說，這是他欠我的。

再與門將一番扣問，方知蕭晚月調集七路諸侯率長川軍包抄常州城，卻久不攻城，在太陰河上遊撒毒，毒水源慣城而過，城中百姓將士皆不能飲。又有細作混入城中，於各大井口投毒，雖及時發明登時處斬，已有過半井水染毒，僅存餘下之水供全城百姓及上萬將士飲用，尚撐不過兩日。

廳堂在前，天賜愣住了腳步，側過身來細細看我，迷離眼神，垂垂成癡。我略微提聲喚他。彷彿夢醒，清瞭然雙眼，他笑說：“看你這一身鳳冠霞披，焰焰蓮裙，讓我想起前不久，纔將你送進常昊王府的景象，當時竟傻得說要帶你走，誰都不嫁。”

水為生命之源，人可斷食三日，亦不成斷水，蕭晚月率重兵將常州城包抄得密不通風，成心拖耐久戰。即使金陵軍兵強馬壯糧草充沛，隻待常州水竭，將士脫水乏力，又有何懼？曲慕白縱有攻城略地揮斥方遒之才，然將帥無卒，也徒然無用武之地。

看著世人的臉如四月的氣候反幾次複地變，我感覺好笑，涓滴不在乎她半分道賀半分毒咒的言談，唇角輕揚，三分矜持，三分倨傲，點頭應了一聲：“姐姐的話mm記著了。”

臨上轎前，細風吹起我的蓋頭，在那刹時倉促一瞥，隻見天賜茫茫然站在一派嫣紅門楣中心，似老衲入定，不知今夕何夕。

不忍再眷戀疇昔重重，子都在天之靈哪勘如此憑弔？小聲說了句：“就讓舊事隨風。”唯獨天賜聽得，佯裝輕鬆笑起，卻不知眉宇間儘是承擔。這孩子現在還太小，還不曉得完美地收整麵龐上的喜怒。我抬手撫平他眉宇間的憂愁，複又起了法度。

在劫之餘天賜，勝膽識而輸耐煩。

司空長卿既見令箭，不疑有他，接過竹筒推開首蓋，取出內裡布帛快速瀏覽，神采微變，很快規複如常。

鮮明想起蕭夫人所言，說他為我備了一份大禮。賀禮未到，其人不見龍首，心中模糊不安，莫非他當真如司空長卿所言，要來搶親？

微怔，觸上他驚鴻眉眼，隨即笑起，他伸手過來，我罷休在他掌心，他依身相扶，淺笑，已不見昨夜傷感：“悅容姐，我來送你出嫁。”我亦淺笑，隻求笑容遮住苦衷，現在朝日光之瀲灩，“辛苦你了，天賜。”

略低頭，帶上鳳冠，內嵌十八顆東珠，三千九百九十九顆珍珠，翠鳳十六隻，翠雲翠葉上百，寶石一百九十九，鳳口銜紅綠長串珠。沉重鳳冠，鎏金鑲翠，光彩奪目。

她又說：“十妹，你真是不幸，女人嫁上兩回，便是絕頂了，再找不到歸宿，便成無魂的鬼。”

一個世紀般的冗長，換迴天賜一句承諾。

遠處有匹孤馬策來，那侍衛滿麵土灰，背上猶且插著一支翎箭，到來後勒緊韁繩，馬嘶聲人立，將他滾到司空長卿腳下。有人上來攙扶，他不顧傷勢，忙朝司空長卿下跪，自報身份乃是常州城南門守將，從腰際取出竹筒恭敬奉上，神采倉促：“魯公大人，常州垂危，卑職奉曲將軍之命前來求援。”後又奉上曲慕白調兵遣將所持的令箭。

“凡是你說的，我甚麼時候冇有答允下來？”

天賜之餘在劫，勝謀事而輸派頭。

此時在劫應已放出大理院了吧，我忍不住偷偷翻著花轎的垂簾，今後看去，城門垂垂遠去，揹著一片巋然彼蒼，不見心中所唸的身影，唯有天賜一人登上城頭，手持神弓，朝天涯射出三支黑羽箭，如三生三世的承諾，消逝在蒼穹絕頂，化作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