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1頁/共3頁]
江氏不過是隨口打趣,卻恰好道中了明瑜宿世時景象。被勾出前塵舊事,現在想來,隻奇特本身當初何故竟會有那般飛蛾撲火般勇氣。暗歎口氣,不欲再多想這些,倉猝轉了話題,與江氏說談笑笑間,不覺那漪綠樓就已到了,江氏親身送她回了樓上,這才帶了丫頭拜彆。
江氏伸出指尖悄悄點了下她額頭,笑道:“你這丫頭,疇前瞧不出來,現在看著倒更加鬼了,連娘也敢拿來逗趣。過兩年就要尋人家了,人前趁早給我端莊著些。”
阮洪天沉吟半晌,終是展眉笑道:“你說我又何嘗冇想過。如此也好。冇想到你娘兩個竟是給我出了個好主張。老太太這般過壽,既式微了我阮家麵子,又是樁積善功德。冇兩天了,既這般定了,我這就叮嚀管家去籌辦。”
江氏見丈夫聽了本身話,心中也是歡樂,從他腿上站了起來道:“如此我便也要給本來收到過帖夫人們再寫個貼道下原委,順道再備歉禮,晚間隻怕有忙了。”
晚間阮洪天到了江氏房裡來。也不消丫頭脫手,江氏親身給他脫去了內裡衣服,換了套他穿慣軟羅圓領便服,又奉上了釅得濃濃武林龍井蓮心茶。阮洪天坐下喝了一口,見江氏隻穿了家常淺紫繡花薄棉衫子,戴副碧玉銀絲耳串,暴露一截脖頸上貼了幾縷從髮髻中垂掛下烏髮,愈發襯出雪膩凝脂。想起自老太太抱病,她就一向隨禧園用心奉侍,受了自家老孃很多冷話,順勢便將她扯到了本身懷裡,逼迫按她坐了膝上。
“阿瑜提了個主張,我覺著倒不錯。”見丈夫揚眉望著本身,江氏便把明瑜發起反覆了一遍,又添了句道,“除了這個,再用娘名義往各大小寺廟裡捐奉香火錢,是一樁祈福積善功德。佛祖有靈,必然也會護佑我們阮家。總比不顧娘身子大辦筵席,叫人背後說道好。且那些嚷著辦壽筵,叫得響人,不免不是想藉機從中撈好處。我曉得你一來不計算那麼點銀錢,二來都是同個祖公下來本家人,你也拉不下那麵子。銀錢倒是小事,隻怕那些人撈了油水,不說你不與他們計算,背後裡反倒笑話我們癡頑還指不定呢。”
阮洪天瞧著還是有些遲疑。
前一世阮洪生遭難,這些憑藉了榮蔭堂才珠玳裘馬本家人唯恐遭了連累,一個個都躲得不見蹤跡,恨不得把阮姓從本身頭上抹去了纔好。天子不過是盯著阮洪生和他榮蔭堂,對這些人並未看眼裡,以是阮家遭難,他們後卻都各自安好。雖則樹倒猢猴散,人求自保是常理,隻是親曆過那一番心死如灰,想叫現在明瑜對他們如疇前那般親善,卻真是做不到了。
阮洪天順她話調笑了一句,略微低頭,見她臉頰已是飛上了淡淡紅暈,眉眼水潤似要滴出水,一雙手更加緊緊抱住她柔嫩腰身,迫她貼了本身身上,聞下她頸間散出幽幽之香,這才微微歎了口氣:“這些日子辛苦你了,我曉得你受了很多委曲。早就說親身帶你去五靈山求佛,路雖遠了些,隻傳聞那邊極是靈驗。倒是拖了這好久還冇得空,待這陣子亂糟糟疇昔了,必然帶你去。心誠則靈,早求來個兒子,你也不消這般受我娘氣。”
她本也不過是丈夫麵前說氣話,誰知說到此處,卻真是被勾起了心傷,前麵話便說不出來了,眼淚已經撲簌簌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