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換心[第1頁/共3頁]
提到父母,許宣胸喉頓時一陣如割的劇痛,熱淚盈眶,深吸了一口氣,道:“小青姐姐,我想了好久了,那魔頭逃出乾坤元炁壺,滿是由我而起。若不是我,許家也不會有這番大劫。解鈴還需繫鈴人,如果我持續輕易求生,就算活著回光臨安,又有何臉顏麵對父母?明日一戰,恰是我將功補過的最好機遇,不管死也罷,活也好,都能舉頭挺胸地分開這裡了!”
羊皮捲上畫了人體臟腑的剖麵圖,中間寫滿了密密麻麻的筆墨,詳細地註釋了手術的過程與要點。巫鹿看似風趣,心機卻非常精密,那些筆墨除了蛇篆,竟然也有些寫得歪歪扭扭的楷書,固然異化著很多錯彆字,詞不達意,但連接高低文,再望圖解意,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許宣想起方纔山頂的各種慘狀,想起巫鹿,靈光一閃,失聲道:“是了,百納之身!你……”話音未落,嘴已被她手掌緊緊捂住了。
還不等細看,溪流潺潺,已將那顆心卷得東搖西蕩,朝下流漂去。小青驀地醒過神來,淩波抄步,“嘩”地一聲,將其從水中撈起,托在手裡打量了半晌,見無破壞,才又鬆了口氣,濕漉漉地揣入懷裡。
小青忍不住微微一笑,道:“是啊,巫鹿再世故怯懦,有伏羲、女媧一起出麵,量他也不敢推委。”
“百納之術”由當年大宋第一名醫嚴忘一所創,又經林靈素增改,講究的乃是如何操縱臟腑的陰陽五行,相生相連,以確保嫁接後的器官嚴絲合縫,經脈、血管通暢如初。
她頓住腳步,天旋地轉,大口大口地呼吸著。
小青怒道:“笨伯!他們和你非親非故,有甚麼相乾?究竟是他們的榮辱首要,還是活著回光臨安,救出你父母要緊?”
視野恍惚,暴風颳在臉上,痛如刀割。想要回眸望上一眼,但一想到明日此時,或許他已經死了,或許這一回眸便成永訣……那酥麻刺紮的劇痛頓時跟著暴風劈入口鼻,劈入心底,劈入臟腑,將她刹時絞碎成寸寸齏粉。
小青堵住雙耳,想要置之不睬,淚水卻一顆接一顆地洶澎湃出。
他越看越是驚佩,想不到人間竟有如此鬼斧神工之術,信心大增。
她的手心柔嫩光滑,許宣內心突突直跳,又起了輕浮捉狹的動機,想要努嘴親上一親,猶疑間,她已收回擊掌,續道:“可惜巫鹿怯懦如鼠,恐怕擔責,傳聞我想換心,嚇得臉都綠啦,推說隻為你換過一次臟腑,冇有林靈素的指導,說甚麼也不敢再試一次了。不管我如何好說歹說,也分歧意……”
許宣看得汗毛儘乍,駭然道:“小青姐姐,這是……這是……”原想問“這是你的心麼”,剛滑到嘴邊,便感覺此話未免太傻,又生生吞了歸去。定了定神,抬高聲音,道:“小青姐姐,這是誰的心?你拿來做甚麼?”
“我?”許宣嚇了一大跳,滿心的歡樂刹時消蕩,“小青姐姐,‘百納之身’乃是極其高超的外科醫術,連巫鹿也不敢冒然行事,我又豈能……”
莫非這就是“人”的七情六慾?就是她要成仙前、所必先經曆的各種凡塵之劫?這一刹時,她多麼想變回疇前阿誰簡樸的本身嗬,多麼想回到疇前那無慾無求、無喜無憂的天下……
小青雙頰暈紅,緩慢地環顧了一眼四周,低聲嗔道:“臭小子,你小聲點兒說話會變啞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