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瓜蔓抄[第1頁/共3頁]
張昭華已然明白了,應當是應天城裡血流成河的動靜傳過來了,就道:“這些都是建文餘黨,忠心於建文,不能為父皇所用,不殺還要如何?莫非還讓他們逃竄到官方,鼓勵造反嗎?放虎歸山就是養癰遺患,將來天下如果複興兵戈,是誰之過呢?”
“方孝孺有罪,我不敢擺脫,”高熾不由得流涕道:“隻是他弟子何罪?他們就該死嗎?你看看這寫的,青州教諭劉固,都已經致仕多少年了,因為景清曾經給他寫了一封信,就遭到連累,和老母一同受死,因為臨刑前抵擋,又被碎屍而死!”
“誅殺,我早就想到了,”高熾安靜的臉上,暴露了斷交之色:“但是我冇有想過殘暴,這已經不是在誅殺,而是在泄憤。當殘暴成為一種手腕,我不曉得父親這個皇位,還能做多久。”
“哦,我想起來了,”張昭華道:“鐵耙、大櫓刃、鐮刀這些東西,都叫做了箭鏃了,是撥不出來,不過現在天下承平了,你看看北平城裡的鐵匠鋪子,還能不能將這些飛鉤、箭鏃、鐵蒺藜重新消熔,打形成耕具。”
他彷彿不想再同張昭華說話,將袍角從她手中拽了出來。
“伺君之側,昏招敗招齊出;終君以後,弟後輩子陪斬,”張昭華不由得嘲笑了一下:“或許他是個賢人,但是賢人不死,悍賊不止!”
寶泉局是此時辦理鍛造貨幣的官署,由官方設立,專司貨幣鍛造。洪武年間於應天府設寶源局,在各行省設寶泉局,這實在就是貨幣金融機構。他們發行的貨幣,是洪武通寶。
張昭華就道:“這個不可,家家戶戶都要牛種都要如數給了,如果北平六府臨時撥不出來,就上書朝廷,從京師那邊撥。”
“我求求你了,你不要去京師,”張昭華不由得要求道:“我們就在北平,就假裝甚麼都不曉得,等父親清靖了天下,我們再去!這一批建文的忠臣種子,被殺了也冇甚麼,我們今後,大不了再寵遇士人,總之也能豢養出一批忠於本身的忠臣!”
軍火局也不可,這是做兵器火藥的,不成能去打造耕具,張昭華想了想,還真叫她想起來一處機構:“寶泉局如何樣?”
她站在台階上,用一種冰冷的聲音發號施令:“從今兒起,統統奏報,不準給世子看,更不準給世子備車駕,如果誰敢違揹我的號令,我就叫他也嘗一嘗,瓜蔓抄的滋味。”
他站起來就要往內裡走,張昭華拖抱住他:“高熾,你是父親的親兒子!連你也反對他,父親當年出世入死,所做的統統,另有甚麼意義!建文遺臣不過在他的皮肉上,捅了幾刀,你如果也反對他,不啻於在他的心口捅刀子!”
佈政使郭資坐在張昭華劈麵,指著民冊上統計的數據道:“從山西徙來兩萬四千二百七十六人來北平,分了三批次,第一批次的人,每人給鈔二十貫,一頭牛,種粒如數;第二批次來的,每人給鈔二十貫,兩家分一頭牛,種粒減半;第三批次來的,給鈔十貫,五家一頭牛,種粒減半。”
郭資就道:“本年的耕具特彆完善,這四年仗打的,那是鑄犁為劍了!”
郭資就點頭應了,剛要說話,俄然見到內裡奔出去一小我,道:“娘娘,世子暈疇昔了!”
奏報當中,天子對建文忠臣的科罰手腕以及瓜蔓抄的酷毒,確切令人悲傷慘目,張昭華固然也悲傷,但是她並冇有高熾那般感同身受,她不曉得是不是疆場上的鮮血,已經將她的心變冷了,亦或是這本就是中國人的根性,隻要不親眼目睹豬牛羊被宰殺時候的哀嚎場麵,就能心安理得地享用桌上的甘旨好菜。總之她並不準高熾入京,“你說誅戮弟子慘毒,這莫非不是他方孝孺激出來的嗎?文人向來都不缺嘴上的工夫,他方孝孺圖個一時痛快,誅十族,奈我何,弟子門生何罪之有?那數百門生,不是為建文而殉,而是為他的一句話而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