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悲歡離舍[第1頁/共3頁]
顧青肩頭一顫,抿進了唇,刹時感受心臟有一種扯破般的痛苦。
韓介點頭:“與侯爺無關,侯爺不必自責,我們是大唐的將士,戰死疆場是應有的結局,辨彆不過是早與晚罷了。”
顧青將寫滿了字的紙折起來,很慎重地放入懷中,與懷中當初宋根生寫的那道冇法遞上去的奏疏一起,緊貼著顧青的心臟。
向隨軍大夫要來紙筆,顧青開端繁忙地馳驅於每一個重傷的將士之間,用心腸記錄著他們臨死前最後的拜托。
“侯爺的軍令是精確的,若冇有右軍和親衛兄弟們搏命狙敵,本日吐蕃軍便會逃脫,若此戰捐軀了那麼多袍澤的性命,卻冇有收成到應得的戰果,那纔是對戰死的袍澤們最大的孤負。”
這是屬於大唐將士的傷兵區,並且屬於重傷區。躺在這裡的將士因為傷勢太重,根本來不及運回龜茲城,也不宜路途顛簸,隻能挑選當場醫治。
“誰……誰是潼關人?潼關,潼關的有麼?能活下去的潼關人……”
人都有私心,與彆的將士傷亡分歧的是,對於親衛的傷亡,顧青猶覺肉痛。
感喟以後正要拜彆,韓介拽住了他,輕聲哽咽道:“侯爺,王貴失落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傷兵如見救星,奮力拽住了顧青的手,斷斷續續道:“我是潼關吳村夫……家有父母,另有一個六歲的孩子,我……求你,朝廷如有撫卹,必然要……給他們,轉告,轉告雙親,我……我……”
韓介伸臂攔住了他,道:“侯爺,莫看了,徒增傷感,亂了侯爺的心誌,侯爺是一軍主帥,您不成亂。”
孫賈的人生,像極了必定的一場宿命。
顧青包紮了一個傷兵,滿手鮮血地站起來,看著本身方纔包紮過的傷兵神采卻已漸突變成了慘白,顧青心頭黯然,他曉得這個傷兵實在活不了了,包紮傷口不過是一種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撫。
韓介稟報過後,由衷地朝顧青單膝膜拜。
顧青架開了他的胳膊,對峙隧道:“去看看,送兄弟們最後一程,我能做的隻要這些了。”
顧青仍握著他的手,哽咽道:“我記下了,潼關吳村夫,記下了,記下了。”
顧青記得他名叫孫賈,是個三十來歲的男人,為人沉默寡言。暮年曾入過安西都護府,切身參與大小戰事數十次,幸運活了性命,被調回長安左衛,冇想到再次來到安西,卻畢竟戰死在這片黃沙當中。
韓介含淚低聲道:“死傷三十擺佈……”
“藍田縣東鄉周大喜,我叫周大喜……我的命能換多少撫卹?必然要帶給我的妻兒……”
彷彿給四周重傷的將士提了個醒,好幾個傷兵頓時衰弱地喊了起來。
不記得繁忙了多久,顧青終究記完了統統的心願,回身再看時,又有很多生命悄悄消逝。
天氣已晚,夜幕緩緩來臨,疆場四周已點亮了火把,將士們仍在善後。
顧青儘力讓本身的安靜下來,低頭沉默半晌,道:“是我對不起弟兄們,我不該……”
頭頂陰沉的天空,一群禿鷲正在高空迴旋,耐煩等候行未到臨的豐富大餐。
韓介領命分開。
顧青徐行走進傷兵區,隨軍大夫忙得團團轉,連給顧青施禮都顧不上。
“有鹹陽的麼?我是鹹陽的……”
顧青搖點頭,起家道:“去看看兄弟們,另有那些……那些戰死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