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給朕也下一碗】[第1頁/共3頁]
“是,皇上。”溫彥之答。
泥爐雖關了火,近旁卻仍然有些熱。天冇甚麼風,一層薄汗攏在那白癡的額頭上,就連耳朵也似染上了臉頰的微紅,變成粉色。
齊昱望著麵前影壁上描畫精美的寒梅與題字,不由感覺……
溫彥之終究還是跪下:“微臣不敢。皇上容稟,微臣已在麵中……和入了……苦瓜泥,恐分歧皇上胃口。”
進門前聞聲的涓涓水聲竟不似平凡人家中的小橋流水,而是一汪活泉,開在院子西南角,襯著青石做成的小巧假山,正咕嘟嘟冒著水花。
齊昱臉上陰雲放晴,手上的扇子也再搖起來。
一旁的空位上有個做了一半的木頭匣子,一把小矬子放在內裡,四周散落著很多手雕的齒輪瑣細。西廂的廊柱上釘了一張圖紙,畫出了匣子當中擬用的木座等,以證屋主每日都在悉心研討。
想不到常日呆愣呆板的溫舍人,心內另有這等柔情憐憫。
幾不成見地,溫彥之的嘴角,出現一絲貧寒的笑,他直身跪下,神情並無波瀾:“皇上聖明,早已曉得啟事,微臣說與不說,已無彆離。”
甫一進門便聞得陣陣青草蘭氣,尤重竹香。猜想園中多有青竹,麵前雖有影壁與屏門隔著,卻也能聞聲當中細細水聲,怕是引了一方涓流死水。
可麵前在泥爐邊忙活的白癡,倒是另一番氣象。
如此洗手調羹,誰會信他是鴻臚寺卿家的公子?
齊昱搖扇的手頓住,作難地看向溫彥之。
齊昱非常唏噓。
溫彥之站在旁側,聞言答道:“周公公謬讚,都城此處三坊地質分歧於其他,京兆司已勒令嚴禁鑽取活泉,微臣不敢擅專。”
油辣微麻的口味,是關西的豪放。
齊昱指著那汩汩冒泡的水池:“不是活泉還會冒泡?”
“甚好。”
齊昱笑道:“亦是朕未提早知會你,免罪。”
再是呆愣的人,現在亦有些寬裕,溫彥之扯下圍裙,道:“微臣接駕無狀,驚擾皇上。”
溫彥之將瓷碗蓋在紗佈下,答道:“回稟皇上,家母送來的廚娘每日做菜過量,微臣一人未免華侈,便拒了,現在隻一老伯每日來浣衣掃灑,故庖廚之事,微臣不得不為之。”
齊昱恍然,笑,“本來是偏提之法,你為了這園子,倒實在操心。”
一進小院是一堵影壁,關上了院門,溫彥之立馬要跪下叩拜。
想不到,這言行狀似老朽的溫舍人,竟住在如此清幽的小院裡。
齊昱漸漸收起摺扇,唇角微末的笑意亦是一點一點地收了起來,此時隻目如霜雪地看著溫彥之,道:“想查工部舊案,你就真的不怕死?”
齊昱啞然發笑。
回絕了惠榮太後的晚膳,齊昱批著摺子俄然就跑出了宮,現在聞著陣陣蔥香與園中清冽的草木味,隻覺積淤心中的沉悶掃空了些許,俄然又有了些胃口,更覺出五臟空空,因而便走到石桌旁坐下了,翻開扇子搖了搖。
齊昱笑:“如何,一碗麪都捨不得給朕吃?”
做麵是門學問。齊昱雖是天子,卻向來都曉得。
池子上方是個銅壺滴漏,嵌在假山當中,準尺上刻了十二時候,皆是青竹小楷,秀雅得很,不難想見是誰的技術。
溫彥之此處一貫是極少待客的,更彆說是接駕。此時齊昱無端站在院門和照壁間窄窄的當口,一身偉岸英挺的帝王之氣,忽讓他感覺本身這院子有些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