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一章 一場熱鬨（3）[第1頁/共3頁]

華亭縣的官道上，走來一個微微有些福，頭戴紫緞玉快意披掛員外巾，身穿褐色繡圓體小篆壽字員外袍，腳踩薄底黑緞麵繡快意捲雲紋員外鞋，四十歲開外的中年人。他生著一張方臉，濃眉直鼻闊口，頜下留著三縷長髯，一邊揮著摺扇，一邊嘀咕：“想不到這鬆江的蒲月，竟如許熱。”

亦珍站在橋頭，目送湯伯已有些佝僂的背影下了橋，去得遠了，這才帶著招娣，往西林寺廟門前漸漸行去，與英姐兒彙合。</P></DIV>

老爺以扇柄點一點他肩膀，“既出來玩，便不必過分計算，不然如何縱情？何況這一起都由你庇護，未曾有一點差池，老爺還是信得過你的。”

矮瘦子忙上前問：“這是甚麼？”

一邊正吃茶葉蛋的宗冀聽了，幾近被最後一口蛋噎死，忙端起手邊的酸梅湯，“咕嘟咕嘟”一下子全灌了下去，這才長長出了一口氣。

“老爺，前頭有座亭子，要不，出來歇一歇罷。”矮瘦子謹慎翼翼地問。

湯伯趕快趁茶攤上正巧冇有客人吃茶，將茶攤收了，傢夥事兒一一都放到獨輪車上，關照招娣好好服侍蜜斯，這才吱嘎一聲，推了車，快步往家去了。

矮瘦子橫了宗冀一眼，“哼！不識貨！的確是牛嚼牡丹！”

此次的保護任務，最辛苦之處，倒不是要陪著老爺天南地北的玩耍，而是要不時聽矮瘦子對老爺無所不消其極的吹噓。即便已聽了一起，聽到兩耳流油，他還是不適應啊。

矮瘦子遂看向員外老爺。

矮瘦子一瞪眼：“尋甚麼尋？老爺尚未話，哪有你替老爺拿主張的份兒？”

亦珍聽得心肝兒顫了幾顫，從速過來，“三盞酸梅湯並四喜快意茶果一疊，攏共一百二十文。”

因著氣候火辣辣地熱，廟會上人來人往的，茶攤的茶水與酸梅湯價鈿公允，是以買賣大好，過往總角黃髫的小兒，豆蔻韶華的小娘子，斯文落拓的墨客，蒼齒搖的白叟家，都會得停下來，吃一盞茶湯，歇一歇，再持續逛廟會。

又見擺佈賣果子與繡品的小販臉上不無羨妒之色，抬高了聲音對湯伯道：“本日支出，足以抵得上常日裡一旬的支出。湯伯弗如先收了茶攤，回家去罷。”

“老爺最是體恤老奴等做下人的。能服侍老爺，實是老奴宿世修來的福分。”矮瘦子這話說得極樸拙，眯縫眼眨都未曾眨一下。

公然越往西林寺方向走，路上就越熱烈。有一小筐一小筐賣黑紫色桑葚的，也有賣新奇摘下來，還帶著晶瑩水珠的黃桃與黛桃，亦有農婦，以一隻小炭火爐，用細細的火，咕嘟咕嘟燉著茶葉蛋與豆腐乾兜售。

“味兒濃點的罷。”老爺搖著扇子道。

老爺也啼笑皆非地睨了矮瘦子一眼，“出門在外，天然要入鄉順俗。人家坐得，老爺我有甚麼坐不得的？”

湯伯一想，也感覺蜜斯說得有事理。

“哎，好的。”農婦用木杓撈上來三個大要裂紋多，色彩濃深的茶葉蛋來，一一盛在荷葉裡，遞給矮瘦子。

宗冀接過茶葉蛋，咬了一口，細細咀嚼，然後微不成覺地向著矮瘦子搖了點頭。矮瘦子見了，這才又剝了一隻茶蛋，雙手奉給老爺。

矮瘦子想一想，便作罷。

三人在湯伯的茶攤落座。

宗冀見勸說無果，隻得無法地跟在兩人身後，朝著人流堆積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