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皇帝[第1頁/共4頁]
天子提起這個典故,明顯彆有深意,本來就不好答覆的題目裡,多了一層鋒利到無以言表的意味。
“臣妾聽聞居士貌美,不輸天上嬋娟,”皇後落座,笑語道:“陛下生了襄王之心嗎?”
臣弑君,無疑是違背禮法,且會被人唾罵的,而太史在史乘中寫“崔杼弑其君”,明顯叫崔杼不滿,要求改寫無果後,崔杼殺掉了太史。
魏徵在側,亦含笑道:“陛下慣以國士待人,而人皆以國士報之,肝腦塗地,在所不辭,君臣勠力同心,大唐如何不興?”
鐘意心不足悸,麵上不顯:“些許膚見,難登風雅之堂,叫陛下與鄭國公見笑了。”
“陛下賢德才氣遠勝隱王,唯獨輸了一樣,便是長幼次序,陛下大德,本朝天然無礙,再過幾代,又該如何?”
朕也做了悖逆之事,你感覺有那裡不鐺鐺嗎?
“臣往門下省去,恰逢左仆射杜公、中書令房公、侍中王公俱在,”那郎官頓首道:“王公說,陛下有設女婢中的氣度,大唐便有包涵此事的氣度,再行禁止,反是量小。房杜二公亦如是說。”
鐘意抿緊嘴唇,半晌,方纔道:“請陛下恕我大不敬之罪,方纔敢說。”
玄武門之變時,天子位隻親王,元吉也是親王,建成倒是太子,國之儲君,以臣弑君,禮法上無疑是站不住腳的。
“隻是虛銜罷了,並無實權,你們怕甚麼?”天子擺手,看向魏徵,道:“玄成,大唐連叫一名國士,得侍中虛銜的氣度都冇有嗎?”
魏徵心知她是在笑本身愛好說教之事,心中寬裕,一時無言,一側目,卻見天子同幾位郎官入內,口中笑道:“昔日都是玄成說教彆人,竟也會被人說的啞口無言,當真可貴。”
天子一代雄主,既有定奪,豈會容人違逆,他看眼魏徵,語氣輕緩,意似雷霆:“玄成昔年曾是太子洗馬,想必很有見地了?”
朕也該如同崔杼一樣,被記入史乘,萬世唾罵嗎?
固然今上素行仁政,幾次三番戳他肺管子的鄭國公也好端端的站在這兒,但鐘意實在不敢冒險,去賭一把。
“玄成忠耿之士,並無他意,”天子轉向鐘意,笑道:“居士不要見怪,行燒尾宴時,務必留個席位與他。”
天子麵上原還帶笑,現下卻倏然冷了,那目光鋒利如刃,彷彿能將人間統統斬除。
“居士畢竟年青,驟臨高位,反而惹人非議,”皇後語氣溫暖,溫聲道:“陛下如果故意,不如擇日納之,許以宮中高位,固然菩薩有言,叫居士常伴青燈,然陛下天之子也,若能陪侍,想也無礙。”
正值暮秋,氛圍凜冽,弘文館內炭火燃得不算熱,鐘意背上卻生了汗意,心中也似壓了巨石,幾近喘不上氣來。
天子入得門來,先自打趣魏徵幾句,纔去看鐘意,正待說幾句讚譽之言,卻見那女郎身著道袍,不加脂粉,更見肌骨瑩潤,好似山川靈秀,竟看的怔住了。
天子點頭,道:“先前,朕賜居士正議大夫銜,朝中便有人非議,說那是朝堂官職,不該賜賚女流之輩,陛下若要加恩,許尚宮之位便可,朕為此怒斥了他,皇後曉得為甚麼嗎?”
天子稱帝後,懷想當月朔同打天下的文武臣工,便在三清殿中間建了淩煙閣,令閻立本繪製二十四位功臣的等人畫像,又命褚遂良題字,經常巡幸,魏徵也在此中,位居第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