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前世(十二)[第1頁/共5頁]
“好利口,獵奇思!”來人一時無言,旋即笑了,翻身上馬,躬身行了一禮:“滎陽鄭晚庭,方纔衝犯,居士勿怪。”
天子半生兵馬疆場,半生朝堂風雲,已生去意,將軍國大事儘數交與新君,退位做了太上皇,而她卻冇有比及新帝的冊封,一杯毒酒,就此離世。
竇太後閤眼,潸然淚下:“若非為歸德與和靜,我真恨不能馬上去了。”
鐘意頭也冇回,反問他:“尊駕莫非食素嗎?”
……
兩人正談笑,卻見玉秋自外間入內,輕聲道:“居士,太後孃娘召見,馬車正在觀外等待。”
益陽長公主削髮多年,年夜都是獨安閒觀裡過的,想也是,天子後代雙全,年關齊聚,她如果入宮,反倒傷懷,本年有了鐘意作伴,倒也好過些。
出了嘉壽殿,天子不發一語,隨行內侍緊隨厥後,無一人敢作聲。
玉夏去煮了茶,端著進了閣房, 瞟一眼鐘意捧著的《金匱要略》, 抿著嘴笑了:“居士先前最喜文經, 剋日如何看起醫書來了?”
……
太後所生後代,現下隻剩天子與益陽長公主二人,兒子冷待了這麼多年,女兒卻實在放心不下,目睹年關將至,特地叫她進宮小聚,連帶著叫上了鐘意。
說是收用,更多倒是摧辱,直到現在楊氏也無封號,同巢王所留侍妾共居一殿,勉強度日。
“我先去換衣,”鐘意定了心,叮嚀道:“請來使暫待。”
竇太後老了,兩鬢斑白,眼角生紋,冷眼瞧著,遠比鐘老夫人年長。
方纔她們在內殿,竇太後一句都冇提,想是怕她們傷懷。
……
夜色初起,宮中長廊已經點起了燈,遠瞭望去,廣寬而莊穆,昨晚下了一夜的雪,地上厚厚積了一層,襯著燈光,也極溫馨。
“去清思殿為何要打扮?”益陽長公主打趣道:“難不成是去相看夫君了?”
“嶺南道進了柑桔,陛下叫送些往清寧宮去,”林尚宮表示她瞧身後宮人捧著的籮筐:“那邊今秋遭了冰雹,上供未幾,陛下本身都冇留,大安宮與嘉壽殿占了大頭,剩下的與了皇後孃娘。”
“我聽尊駕口音,”鐘意將釣線纏起,回身麵對來人:“並非長安人氏。”
“光陰本長,而忙者自促,六合本寬,而鄙者自隘,風花雪月本閒,而擾攘者自冗。”鐘意笑了一聲,道:“尊駕,也許不是方寸之地太窄,而是你的心太小。”
鐘意笑容微頓,有些訝異:“太後?”
那人一頓,答道:“草木無情,當然也冇故意。”
“你也懂事,若非你祖母逼問到頭上,怕是不肯說的,”竇太後向一側的鐘老夫人道:“阿朔有兩個好兒子,另有如許的女兒,真是天大福分。”
他旋即領悟過來,再施一禮,苦笑道:“懷安居士,先前是我在理,還請不要戲弄我了。”
天子暮年東征西戰,軍功赫赫,稱帝後屢積德政,萬民歸心,獨一被指責的,便是暮年於玄武門起事,殺隱太子建成、巢王元吉,使太上皇退位,退居大安宮。
心中感慨,她麵上卻也未曾透露,竇太後身邊的掌事女官親身來迎,口中笑道:“縣主也在宮中,見了居士,必定歡樂。”
天家繁華,卻也多不幸人。
“既然如此,”鐘意問:“來此有何貴乾?”
“也不是甚麼大事,”鐘意垂首,輕聲道:“為此叫您憂心,那纔是罪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