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昭然[第1頁/共3頁]
天子聽罷,勃然大怒:“朕視你為親信,你卻因臣屬而欺君嗎?”
但是汗青向出處勝者謄寫,春秋筆法,文過飾非,當世無人敢再提,後代人如何言說,擺佈天子也聽不見了,倒也安閒。
天子半靠在椅背上,這是個很隨便的行動,他含笑問:“昔年玄武門之事,居士如何看呢?”
鐘意抿緊嘴唇,半晌,方纔道:“請陛下恕我大不敬之罪,方纔敢說。”
半晌,天子直身而坐,以示恭敬,麵上亦不複有驕易之意:“此國士之言,朕當以國士待之,剛纔失禮,居士包涵。”
鐘意聽得心都亂了, 勉強回了句:“陛下謬讚。”
話一出口,便冇法轉頭,鐘意定了心神,不疾不徐道:“嫡長繼位,尚且有遴選標準存在,倘若立賢,又該如何擇斷?諸皇子必將相爭,攙扶翅膀,骨肉排擠;朝臣當中,也會有人追求投機,相互內鬥。長此以往,朝局不穩,天下動亂,李唐又當如何?”
固然今上素行仁政,幾次三番戳他肺管子的鄭國公也好端端的站在這兒,但鐘意實在不敢冒險,去賭一把。
魏徵見她如此,也覺不幸,躬身一禮,勸道:“居士年青,當年之事又未親曆,如何能有見地……”
天子置若罔聞,獨自看著她, 怔怔道:“天生淑質,我見猶憐。”
天子回過神來,自往桌案前落座, 又問她:“方纔所說, 是你本身想的?”
天子對此心知肚明,看他一眼,複又側目去看鐘意,目光微露興味:“居士大才,彆出機杼,言辭頗富新意,朕倒有另一樁事,想請教一二。”
“釁發蕭牆,而後禍延四海,”鐘定見他如此,心中便有了七分掌控,安閒道:“我恐陛下之憂,不在內亂,而在蕭牆以內也。”
何皇後漏夜往太極宮去,笑道:“賀陛下新得賢士。”
正值暮秋,氛圍凜冽,弘文館內炭火燃得不算熱,鐘意背上卻生了汗意,心中也似壓了巨石,幾近喘不上氣來。
“臣妾聽聞居士貌美,不輸天上嬋娟,”皇後落座,笑語道:“陛下生了襄王之心嗎?”
按製,天子降旨需經過中書、門下二省,但是方纔天子遣人去問時,兩省長官便點了頭,魏徵這個刺頭都冇有跳出來,天然不會再有停滯。
鐘意心不足悸, 麵上不顯:“些許膚見, 難登風雅之堂, 叫陛下與鄭國公見笑了。”
內侍們奉了茶,香氣嫋嫋,天子翻開茶蓋,隨便撥了兩下,又合上了。
“臣原是公心,他們幾句話下來,倒叫臣做了小人。”魏徵聽得氣惱,歎口氣道:“臣再無貳言。”
鐘意原是領正議大夫銜,現在升了侍中,原該行宴邀客的。
“玄成,”天子大笑:“你另有甚麼話要講?”
“可惜居士生得女身,又晚生幾十年,”他微有可惜,歎道:“不然,或也入得淩煙閣。”
她也聰明,隨即便有了應對,說幾句今上乃上天之所鐘,命定天子的話,過個情麵便是,但是還不等她開口,天子卻先一步將這體例給掐了。
王珪毫不讓步,直言說:“臣所言並忘我心,陛下是在責備臣的奸佞嗎?這是陛下有負於臣,並非臣有負於陛下!”
言下之意,天然是她奉養神佛,塵凡無緣。
落日西下,時候已然不早,鐘意趕回青檀觀,路上還要些時候,天子倒冇久留,叮嚀人好生送她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