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舊人[第1頁/共4頁]
“收了收了,”鐘元嘉笑道:“他畫技委實高超,母舅見獵心喜,忙不迭支出門下,隻是見他過分溫吞,缺了些男人氣度,便為他改名,又賜了字。”
羅江道:“尚可,但求能繪居士風儀之萬一。”
“你該曉得,我出自越國公府,”鐘意道:“我祖母乃是周武帝的外甥女,而武帝之女清都公主,嫁石保縣公閻毗,生立德、立本二公,這二位皆是畫壇大師,我也叫一聲母舅。二母舅現下便在長安,你如成心,我便寫封信作保,請他收你為徒。”
燒尾宴要用的器物,崔氏早已叫人送來,連廚娘舞姬都備好了,並不需求鐘意勞心,是以將請柬送出去後,她便規複了昔日安逸,不時往湖邊垂釣,日子過得怡然得意。
“門生還差兩月及冠,”羅江道:“無字。”
鐘意翻開先前那份文書,道:“這上邊的謝辭,也是你寫的?”
鐘意起初回禮,還不覺有甚麼,現下不知他是否便是那位義士,卻受之有愧,避開以後,道:“平輩訂交便可,再多禮數,我便不準你畫像了。”
男人的字常常都是成年及冠時由師長賜賚,沈複那樣少有才名,被天子親身賜字的,當然是鳳毛麟角。
“《唐律疏議》有言,實無政跡,輒立碑者,徒一年,居士不在此例,”羅江勸道:“不必憂心。”
……
當時薛延陀犯邊,邊疆城池無覺得抗,有位年青官員挺身而出,冒充投誠,他為城中黎庶的逃離爭奪了時候,本身卻被惱羞成怒的敵方將領處以極刑,剝皮示眾,死的那年才二十七歲。
“於我而言,隻是說了幾句話,大師如此,實在是……”鐘意心頭一熱,向羅江躬身道:“愧不敢當。”
“我憂心的那裡是這個,”鐘意點頭苦笑,俄然發覺到甚麼:“你學過《唐律疏議》?”
“彆的倒是還好,隻是過分拘束,近乎怯懦了,”益陽長公主很有觀人之道,點頭道:“反倒難以成事。”
“好畫技,”她由衷讚道:“不知是師從哪位大師?”
鐘意原覺得要在原地站好久,哪知不過一刻鐘,便聽羅江道:“居士臨時安息,頓時便好。”
“改贈一個銳字,”鐘元嘉笑道:“姓羅名銳,字元崇。”
玉秋遊移道:“倒不如送他些財帛……”
“快快請起!”鐘意被他嚇了一跳,趕快將他扶起:“男兒膝下有黃金,你這是做甚麼?”
“居士應了?”羅江聽得又驚又喜,下認識要作揖,隨即反應過來,連宣稱謝。
羅江喏喏,麵色漲紅,向她一拜:“居士大恩,門生冇齒難忘。”
“他有才華,也有仁心,”鐘意道:“若不是出身低了,成績必定不會小。”
羅江與人說話時,尚且有些拘束稚氣,執筆時卻似換了小我,筆法蕭灑,儘情淋漓,落筆之快,如有神助。
他將竹筐放到一邊,又自行囊中取出一份厚厚文書,遞給鐘意:“山中冇甚麼珍惜之物,隻要些微薄物與一片誠懇,居士不要嫌棄。”
“你快起來,”鐘意被他拜的失措,倉猝道:“我將山崩之事說出,是為父親,固然救濟山下黎庶,卻非本心,那裡敢受你一拜?真正救濟百姓的,是大德天子與青明縣賢吏,你的大禮,我受之有愧。”
死訊傳來,邊關萬民慟哭,為他鑄廟立碑,邊將也上書天子,要求追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