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死彆[第2頁/共3頁]

子歌策馬奔馳在西街上，腦海中不竭出現出一些越來越清楚的畫麵。那夜家門之禍，就像隱伏在影象中的引信，亟待著一盞明火撲滅，方能破這些年懸在心頭之疑雲。

她的聲音中夾著一絲較著的顫抖。子歌生硬地搖了點頭，再回顧時，模糊聽到屋內有瑤琴之聲。

“娘……娘！”

行至屋後的那片竹林時，琴聲已不成聞。那池泉水映照著樓閣上的火光，紅得觸目驚心。水畔側臥著一名神態不清的青衣女子，鮮明便是林宛。

“歌兒……”林宛的唇角嘴角翕動，聲音氣若遊絲，“莫怪娘……”

遠遠地，她便聞聲短促的梆子聲，打更老伯聲嘶力竭地叫喚著。幾道濃煙悠悠升起，混入夜風中。

她低聲呢喃著，抬起右手，示以穆離軒。

他們自側門而入，順著琴聲來源循去。火場如修羅天國，滿目子歌熟諳之風景，皆成瘡痍。但跟從在他身側，子歌卻感覺似隔岸觀火。那股冷風始終如影隨形，將烈焰之熱度隔絕、化解。

“切勿莽撞行事。”他微微蹙眉，望著她，“這裡可有後門？我能夠帶你出來。”

子歌右手上的胎記已轉為陣陣抽痛，她輕吸著冷氣，下了馬。

林宛雖非她的生母，卻給了她整整十年無憂的童年光陰。她將一身才藝教給子歌，更傳她為人處世之道、安身立命之本。她不曉得本身疇昔在京中是何模樣，但在東風十裡中，她明白了甚麼是悠然安閒。家人安在，三兩好友，一技傍身，夫複何求？

“林徒弟，你放心，離軒必然好好照顧歌兒。”穆離軒低聲說道，聲音模糊有些沙啞。

倚門回顧青梅嗅，蹴罷鞦韆纖纖手。

“走水啦――走水――”

“娘……你不要焦急說話，歌兒定救得你出去。”

陽春樹下繪飛花，炎夏江邊踏歌行，立秋中庭拜月舞，寒冬梅前湧泉劍。

“娘在你幼時……為你加了一道影象封印，怕以你當年脾氣，會做出傻事。”林宛強撐著最後一口氣，說道，“娘一去，封印便破了。你若想安此平生，便……可挑選棄了那段影象。”

“楊氏……大仇未報，娘實在有愧先人英魂……”她的嘴角排泄了絲絲鮮血，神采還是慘白，“林嵐姐姐要你安此平生，而為娘……願你能不負此生。”

回顧再顧，從子歌一意孤行想要代娘赴宴、以圖分憂時，娘便一變態態地冇有禁止，乃至對她私行求得澄江王請柬也冇有責備，隻是跟著她胡來。這般不謹慎的態度，遠不像孃的風格。

她的聲音微顫，一字一句倒是擲地有聲。漫天的火光，將她的身影拉得斜長，如宮牆般巍峨聳峙。

“娘，我寧肯不記得甚麼疇昔、不明白甚麼家仇，但我需求你陪著我。”兩道清淚順著子歌臉頰流了下來，“我尚未及笄，你還承諾要手把手教我盤那繁複髮髻……”

一個鋒利的女聲高聳響起。趙姨娘攜幾名姐姐，風塵仆仆地趕來。一貫安閒平靜的她，眼裡竟有了驚懼之色。

她悄悄吐出一口氣，仿若感喟，倒是最後一句死彆。

“楊氏皆因方氏……楊氏血仇，皆因方氏……”

子歌聞聲，精力一震，便要拔腿向火海中走去，卻被穆離軒伸手攔了下來。

顧不得細問封印一事，子歌以左手執馬鞭，毫不躊躇地揮起、落下。胯下坐騎吃痛，奔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