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3)[第1頁/共3頁]
昂問時勢於武康令北地傅映,映曰:“昔元嘉之末,斥地未有,故太尉殺身以明節。司徒當依托之重,理無苟全,以是不顧夷險以循名義。今嗣主昏虐,曾無悛改;荊、雍協舉,乘據上流,天人之意可知。願明府深慮,無取悔怨。”及建康平,衍使豫州刺史李元履巡撫東士,敕元履曰:“袁昂道素之門,世有忠節,天下須共容之,勿以兵威陵辱。”元履至吳興,宜衍旨;昂亦不請降,開門撤備罷了。
仙瑅聞台城不守,號泣謂將士曰:“我受人任寄,義不容降,君等皆有父母,我之忠臣,君為孝子,不亦可乎!”乃悉遣城內兵出降,餘懦夫數十,閉門獨守。俄而兵入,圍之數十重。仙瑅令士皆持滿,兵不敢近。日暮,仙瑅乃投弓曰:“諸君但來見取,我義不降!”乃檻送石間。衍釋之,使待袁昂至俱入,曰:“令天下見二義士。”衍謂仙瑅曰:“射鉤、斬祛、古人所美。卿勿以殺使斷運自嫌。”仙瑅謝曰:“小人如失主犬,後主飼之,則複為用矣。”衍笑,皆厚待之。丙戌,蕭衍入鎮殿中。
衍使駕部郎考城江革為書與昂曰:“底子既傾,枝葉安附?今極力昏主,未足為忠;家門屠滅,非所謂孝。豈若幡然改圖,自招多福!”昂答信曰:“三吳本地,非用兵之所;況以偏隅一郡,何能為役!自承麾旆屆止,莫不膝袒軍門。惟仆一人敢後至者,政以內揆庸素,文武無施,雖欲獻心,不增大師之勇;置其愚默,寧沮眾軍之威。幸藉將軍含弘之大,可得安閒以禮。竊以一餐微施,敞昨投殞;況食人之祿而頓忘一旦,非惟物議不成,亦恐明公鄙之,以是遲疑,未遑薦璧。”
東昏尤惜款項,不肯犒賞;法珍叩首請之,東昏曰:“賊來獨取我邪!何為就我求物!”後堂儲數百具榜,啟為城防;東昏欲留作殿,竟不與。又督禦府作三百人精伏,待圍解以擬屏除,金銀雕鏤雜物,倍急於常。眾皆怨怠,不為努力。核心既久,城中皆思早亡,莫敢先發。
衍之東下也,豫州刺史馬仙瑅擁兵不附衍,衍使其故交姚仲賓說之,仙瑅先為設酒,乃斬於軍門以徇。衍又遣其族叔懷遠說之,仙瑅曰:“大義滅親。”又欲斬之;軍中為請,乃得免。衍至新林,仙瑅猶於江西日抄運船。衍圍宮城,州郡皆遣使請降,吳興太守袁昂獨拒境不受命。昂,顗之子也。
茹法珍、梅蟲兒說東昏曰:“大臣不留意,使圍不解,宜悉誅之。”王珍國、張稷懼禍,珍國密遣所親獻明鏡於蕭衍,衍斷金以報之。兗州中兵參軍馮翊張齊,稷之腹心也,珍國因齊密與稷謀同弑東昏。齊夜引珍國就稷,造膝定計,齊自執燭;又以計告後閣舍人錢強。十仲春,丙寅夜,強密令人開雲龍門,珍國、稷引兵入殿,禦刀豐勇之為內應。東昏在含德殿作歌樂,寢未熟,聞兵入,趨出北戶,欲還後宮,門已閉。宦者黃泰平刀傷其膝,仆地,張齊斬之。稷召尚書右仆射王亮等列坐殿前西鐘下,令百僚署箋,以黃油裹東昏首,遣國子博士範雲等送詣石頭。右衛將軍王誌歎曰:“冠雖弊,何可加足!”取庭中樹葉挼服之,偽悶,不署名。衍覽箋無誌名,心嘉之。亮,瑩之從弟;誌,僧虔之子也。
潘妃有國色,衍欲留之,以問侍中、領軍將軍王茂,茂曰:“亡齊者此物,留之恐貽外議。”乃縊殺於獄,並誅嬖臣茹法珍等。以宮女二千賚將士。乙酉,以輔國將軍蕭宏為中護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