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3)[第1頁/共3頁]
軹人郭解,關東大俠也,亦在徙中。衛將軍為言:“郭解家貧,不中徙。”上曰:“解,布衣,權至使將軍為言,此其家不貧。”卒徙解家。解平生睚眥殺人甚眾,上聞之,下吏捕治解,所殺皆在赦前。軹有儒生侍使者坐,客譽郭解,生曰:“解專以奸犯公法,何謂賢!”解客聞,殺此生,斷其舌。吏以此責解,解實不知殺者,殺者亦竟絕,莫知為誰。吏奏解無罪,公孫弘議曰:“解,布衣,為任俠行權,以睚眥殺人。解雖弗知,此罪甚於解殺之。當大逆無道。”遂族郭解。
凡此三遊之作,生於季世,周、秦之末尤甚焉。上不明,下不正,軌製不立,法紀馳廢;以譭譽為榮辱,不核其真;以愛憎為短長,非論實在;以喜怒為獎懲,不察其理。高低相冒,萬事乖錯,是以談吐者計薄厚而吐辭,推舉者度親疏而舉筆,善惡謬於眾聲,功罪亂於國法。但是利不成以義求,害不成以道避也。是以君子犯禮,小人犯法,馳奔走騁,越職僣度,飾華廢實,競趣時利。簡父兄之尊而崇來賓之禮,薄骨肉之恩而篤朋友之愛,忘修身之道而求世人之譽,割衣食之業以供饗宴之好,苞苴盈於門庭,聘問交於門路,書記繁於公文,私務眾於官事,因而流俗成而正道壞矣。是以聖王在上,經國序民,正其軌製;善惡要於功罪而不淫於譭譽,聽其言而責其事,舉其名而指實在。故實不該其聲者謂之虛,情不覆其貌者謂之偽,譭譽失其真者謂之誣,言事失其類者謂之罔。虛假之行不得設,誣罔之辭不得行,有罪過者無僥倖,無罪惡者不恐憂,請謁無所行,貨賂無所用,息漢文,去浮辭,禁偽辯,絕淫智,放百家之狼籍,壹賢人之至道,養之以仁惠,文之以禮樂,則民風定而大化成矣。
秋,罷西夷,獨置南夷、夜郎兩縣、一都尉,稍令犍為自葆就,專力城朔方。
張歐免,上欲以蓼侯孔臧為禦史大夫。臧辭曰:“臣世以經學為業,乞為太常,典臣家業,與從弟侍中安國法紀古訓,使永垂來嗣。”上乃以臧為太常,其禮賜如三公。
匈奴數萬騎入塞,殺代郡太守恭,及略千餘人。
匈奴又入雁門,殺略千餘人。
齊厲王次昌亦與其姊紀翁主通。主父偃欲納其女於齊王,齊紀太後不準。偃因言於上曰:“齊臨菑十萬戶,市租令媛,人眾殷富,巨於長安,非天子親弟、愛子,不得王此。今齊王於支屬益疏,又聞其姊亂,請治之!”因而帝拜偃為齊相,且正其事。偃至齊,急治王後宮宦者,辭及王;王懼,飲藥他殺。偃少時遊齊及燕、趙,及貴,連敗燕、齊。趙王彭祖懼,上書告主父偃受諸侯金,以故諸侯後輩多以得封者。及齊王他殺,上聞,大怒,覺得偃劫其王令他殺,乃征下吏治。偃服受諸侯金,實不劫王令他殺。上欲勿誅,公孫弘曰:“齊王他殺,無後,國除為郡入漢,主父偃本首惡。陛下不誅偃,無以謝天下。”乃遂族主父偃。
荀悅論曰:世有三遊,德之賊也:一曰遊俠,二曰遊說,三曰遊行。立氣勢,作威福,結私交以立強於世者,謂之遊俠;飾辯詞,設詐謀,馳逐於天下以要時勢者,謂之遊說;色取仁以應時好,連黨類,立虛譽覺得權力者,謂之遊行。此三者,亂之所由生也;傷道害德,敗法惑世,先王之所慎也。國有四民,各修其業。不由四民之業者,謂之奸民。奸民不生,霸道乃成。